“不过,拿了冯珏的账册,也动不到兵部尚书,反倒是你留下的孟九有点作用,但是也咬不死兵部尚书。”汤荣沉吟的说。“汤大人,兵器作坊虽隶属工部,但那些军火器要动用,必须经过兵部盖印,我只要确认了辎车里的火器是从工部借调的,他能逃得了吗?再加上孟九为证和冯珏的账册,户部、工部、兵部,还有捏造神机营移汛消息的五军都督都脱不了关系。”他认为,如此的结果该是会让皇上满意,也算是肃清到一段落,届时他如果要辞官,皇上应该不会刁难。汤荣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这么着吧,一会我回宫盯着那几十辆辎车,省得被掉包。倒是你,这是再立大功,不知道皇上怎么封你,你又想跟皇上讨什么。”“眼前已经是顶天了,没什么好再封的了。”他认为当今皇上是个有心作为的帝王,算来也是百姓的福气。“怎会?上头还能再封个镇国将军。”乌玄度但笑不语,他不求赏赐,只求辞官,只是也没必要在这当头说。“一般来说,辅国将军通常是册封给郡王世子的,会册封一般世族,已经算是相当少见,想再封镇国将军,就怕体制不合。”冯珏挑字拣句地道,不好意思说乌家算是没落世族了。他也曾经想过乌玄度一路爬到这个位阶,会不会是凤爷从中相助,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他是靠自己的实力又加上皇上赏识,只是爬得愈高,一个不经心可是会摔得粉身碎骨。“也是,当初皇上册封乌大人辅国将军,连我都吓了一跳。”简直是赏识到不能赏识了,才会拿个实衔拴住他。“不过……”冯珏有些欲言又止。“怎了,从刚才就觉得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又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这也未免太不像你了。”“不是,是我这两日在外头听到了一些流言。”“什么流言?”冯珏有所忌讳地看了乌玄度一眼,心里百般挣扎,可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了。“外头传言乌夫人天生帝后命,而乌大人是因为乌夫人的帝后命才向皇上求恩典,请求皇上指婚。”汤荣深邃的魅眸转向乌玄度,就见他浓眉微攒。“这是打哪传来的流言,这不是要陷害他吗?”如果没见过他们夫妻俩相处,也许他会信,可见过之后,他直觉得是有心人编派这种说法。“坊间流传得很快,大概是从两天前开始的。”冯珏说着,不由又偷觑了乌玄度一眼。“这事乌大人恐怕得查查,否则要是传到圣上面前,恐怕对乌大人极为不利。”他这么说算是客气了,毕竟这种流言不管属不属实,都会教有心人解释成他是为了谋夺江山才娶都家孤女。皇上就算再赏识他,恐怕也无法容忍这一点。“我知道了。”乌玄度沉声应着。这事棘手……没人能够挑战帝王威严,要是引发皇上猜忌,辞官是必要的,但就怕灾难会在辞官后。“那么,待我将账册整理好后会送过来,我先走一步了。”冯珏起身作揖。“一起走吧。”汤荣跟着起身,瞅着外头滂沱雨势,心里莫名闪过一丝不安,才刚踏出内书房,就见有丫鬟撩着裙摆朝这头跑来。“大人,不好了,夫人不见了!”不管气息紊乱,瑞春放声喊着。乌玄度蓦地起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问着,已经走到门外。“夫人和大人用过膳后就回房打络子,后来说乏了想歇会,所以我就跟弥冬退到房外,没多久听见里头有古怪的声响,奴婢和弥冬立刻冲进房里,可是夫人已经不见了,弥冬和侍卫们在附近搜着,奴婢便先赶来通报大人。”乌玄度不假思索地下令。“常微!立刻派出所有侍卫在府里寻找,快!”人才刚走,肯定走不远,况且他不认为有人能将她从府里掳走。守在内书房外的常微应了声,立刻调派侍卫出府寻找。乌玄度大步回主屋寝房查看,那人恐怕是爬窗而入再爬窗而出,能在这时分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出入……难不成他的侍卫里混进旁人的眼线?他不禁暗咒了声,踏出寝房外,想找她,却不知道该上哪去找。“乌大人,你冷静一点,我马上回宫调禁卫。”汤荣收敛平常的笑闹,端肃着神情说。“不用,人肯定还在府里。”他虽说得肯定,手心却微微发汗,就怕她遭遇不测。他以为他的安排已将她护得周全,没想到还是有人能混进府里……老天是在嘲笑他吗?就像当年,他自以为替她打造出最极致安全之地,然而还是有人被收买,在她生产前让她喝下催产汤。如今,老天就是要他知道,不属于他的,他再强求都无用吗?!“大人,在后门捡到这个。”常微顶着大雨冲来,不管浑身湿透,递上了凤首钗。乌玄度接过手,一眼就认出那是他送给她的钗。“还有,后门外还掉了这个。”他递上已经湿透的丝绦。乌玄度见状,忙接过手。“跟上!”也许她还清醒着,所以沿路丢丝绦,好让他可以寻迹而去。但,怎么可能将人给掳出府,而府里的侍卫却毫无所觉?汤荣闻言便与他各骑一匹马沿路寻找掉落的丝绦,一路上不敢急驰,怕会错过了丝绦,可又怕太慢,丝绦会被雨势给冲走。庆幸的是,当他俩纵马寻线而去时,果真瞧见路口处都有丝绦,尤其是每过转弯处皆可见丝绦,可当他俩一路寻迹而去,却是一路来到宫外,乌玄度不由瞪着远处的镇天殿。流言……传进宫中了?帝王本猜忌,除去任何威胁自己的人,是天性,他曾是帝王,再清楚不过。如果埋在他侍卫里的眼线是来自大内的高手,要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将小十五掳走,压根不难。后一步骑马赶到的汤荣见状,愣了下便道:“这一定是误会,你稍安勿躁。”不可能,怎可能会有人将乌夫人掳进宫?!乌玄度没吭声,此时刚好一道电光闪过,汤荣瞧见他脸上晦暗不明的寒鹫,仿佛他又回到初识时的模样,冰冷且不容亲近。乌玄度跃下了马,大步走进宫里,汤荣见状,只能快步跟在他身后。守宫门的禁卫自然识得两人,并未阻拦。“乌大人,你让我先面圣,咱们必须先确定究竟是谁把乌夫人带进宫,也许那些丝绦是有心人刻意丢下的,你先冷静一点。”汤荣顶着雨势大步跑到他面前,试图将他拦下。然而,响应他的是唰的一声,乌玄度拔了剑,野兽般的眸开始失控,在电光雷雨之下,显得危险而慑人。【得偿所愿】“噢……”还未张眼,都蝶引习惯性地扬臂,却不知道撞到什么,教她吃痛低吟了声,疑惑床上怎会摆了又硬又尖锐的东西,而当她一张眼时,她不由一愣,疑惑地看着山洞壁缘,再看着打进洞内的雨水。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在房里打络子吗?思绪至此,她想起那时好像听见窗子有异声,她推开窗子,就失去了意识。她在小小的洞内坐起身,这才发觉后颈部发痛,怀疑自己是被人打昏的。她从山洞探出头,不顾雨水打湿她,她随即爬出山洞,环顾四周……这里是将军府啊,还是主屋后头的园子,而她刚才所待的山洞,原来是一座假山内部。既然将她打昏,为什么只将她塞在将军府的假山里?都蝶引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随即沿着小径踏上走廊,突觉得府里似乎除了雨声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就连原本几步一哨的侍卫也都不见纵影。待她拐到主屋正门那头,惊见整条廊道上竟不见半个人。她本该先回房换衣的,可这当头她只想知道乌玄度到底上哪了。快步回到寝房,她从篮子里取出原本就打好的蝶型络子,往上一抛成了蝶儿飞舞,她闭上眼,让自己的感官穿过雨声,专注于寻找乌玄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