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在一栋破破烂烂只能勉强挡雨的木屋门口,站了大概有十分钟,什么也没做,就光站着,才伸手推开破得令人怀疑到底有没有遮掩作用的门。
果不其然,屋内屋外表里如一。
微微抬头,兜帽仍好好地盖住了脸,黑袍人从帽缘看着着玄关左边墙上那三块画着青蛙的白色木牌,再转头看向右边同样造型的一块,目光落在牌子底下的名字,又是十几分钟过去。
耳朵忽然捕捉到几个渐渐靠近的脚步声,露在外面的唇展开一个转瞬即逝的诡异笑容,黑袍人靠在门边静静听着最前头的脚步愈来愈近。
心中估算时间,在来者就要开门的前一刻先一步拉开,骨节分明的手迅速从长袍底下探出,锁定位置快狠准地掐住小女孩的脖子,将她提到半空中,看似下一秒就要将她的颈骨捏断。
「小南!」
两道稚嫩的童声和小女孩的尖叫同时响起,矮小的身影一左一右地冲向箝制着同伴的不明人士,跑没几步就煞住,手忙脚乱地去接被黑袍人往他们丢去的小女孩。
男孩们只感到一阵风掠过他们身旁,那人的速度之快,带起来的风压大到连看起来发根就很硬的橘发男孩头发也变形一瞬,更不用说他旁边那位,细软的红色发丝扬起,现出他与众不同的双眼。
他们无暇细思,连忙检查小南的脖子,却惊讶地发现不要说伤痕,她被这样一掐一提居然找不到丝毫红肿的痕迹,小南也没有气管不通恢复顺畅后身体反射性的咳嗽。
「小南,你没事吗?」
蓝紫色头发的小女孩摇摇头,被不放心的两个男孩子搀着。
三个小孩才有空去看已经与走在他们后面的老师缠斗在一起的黑袍人。
宽大的黑袍翻飞,遮挡着高速变换位置的两人,导致很多动作他们都看不清,只能偶尔瞥见老师的白色长马尾飘来荡去。
三人接触忍术将将一个多月,接受过家族训练刚进忍者学校的孩子可能都比他们强,所以看不懂那边的战况,只觉得老师不该花如此长的时间。
老师能跟半藏打成平手,怎么会奈何不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小南揪紧橘发男孩的衣角,「弥彦,自来也老师会不会输啊?」
她用的词是『输』,不是『死』。
按照成长过程得来的经验,实力差在战斗中的结果就是死,但她直觉就算自来也输了,他也不会被黑袍人杀死。
被掐着脖子举在空中的那瞬间的确很害怕,但恐惧离开最高峰值后,她才察觉那只手是卡着她的下腭,指腹仅仅贴着她的皮肤,根本没用力,那只手相当于挂勾,而她吊在上面。
而且那时能扔人的方向这么多,真的想伤害她,往地上摔都比把她砸向同伴有效。
弥彦咽下一口口水,他神经比较粗,没注意到小南的微妙措辞,「不、不会,自来也老师很厉害的,怎么会输!」
话的内容很坚定,语气却很没底,他为了增加可信度,试图寻求另一个同伴的赞同,「自来也老师一定能打败那个坏蛋的,你说对不对,长门?」
意会小南自己或许都没发觉的话语隐藏涵义,心思较为细腻的红发男孩不说话,他曾经也以为父母会永远陪着他。
他不赞同小南的『输』,以他过往经历得出的观点,弱是原罪,父母死了、白狗小小也死了,都是因为他们的弱小,『输』和『死』在他心中是划上等号的。
自来也老师和那群木叶忍者没死,只是因为他们打得过半藏跟他的护卫,不然早就变成那只丑丑的山椒鱼的饲料了,如果自来也老师打输神祕的敌人,不只他会死,他们三人都得跟着死。
没得到小夥伴支持的弥彦也跟着陷入沉默。
三个小孩放在木叶是才刚进忍者学校的年纪,都成了战争孤儿,家乡也被毁掉,好不容易找到老师脱离快活不下去的处境,难道又要马上失去?
打斗的时间拖得愈久,三道目光愈来愈沉寂,那股子听天由命等死的绝望气息让黑袍人兜帽底下的嘴角抽了抽。
黑袍人蓦地停下所有攻击,打照面——应该说看见那个冲出来的身影——就认出来者身分的自来也挥出的拳头来不及换方向,硬生生扭腰,让拳头擦过对方脸边,整个人顺势扑了上去,怎么打、动作再大都坚守岗位的兜帽终于被挥掉,露出一头及腰黑长炸,头底竖起的发型被压了这么久加上雨这样淋也屹立不摇。
三个小孩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师一把抱住那个人。
然后被一脚踹开。
仰倒在地的自来也又做出更让三个学生不忍直视的举动,他干脆就不起身,在又湿又泥泞的地上左右打滚,边大喊着:「谋杀亲夫啊!」
如果火之国跟雨之国的字典没有太天差地远的歧异,自来也这句话的意思是,那个跟他打了很久现在用脚踩着他肚子的人,是他的妻子?
难道木叶的夫妻相处之道,是一见面就先动手?
过多的惊讶让小南三人麻木了,弥彦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颊,机械式地转身。
「呃,我们先进去好了。」
两名小夥伴也慢吞吞地跟着他走回小屋,不再分眼神去注视字面意义上遭受践踏还嘻皮笑脸的老师,看样子,老师跟师母有很多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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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双手抱胸,坐在自来也对面,面无表情地瞪着他只穿着印有青蛙图案的裤衩,努力搓洗那身被泥水弄成屎色的衣服,反正该看的都看过摸过用过了,无须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