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宫廷之事,方渺然几乎快有一种幻觉,便是自己已经从那宫中逃离出来,已经不用再与陶政同一屋檐了。所以再提起时,算是一警钟,将她敲醒。但她知晓此事总会有个完结。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离宫两日之久,陶政也并未来寻找自己。
就在这时,黄二郎子传来讯息,说是方艮老爷急召见二人,两人闻言赶去正房,见方艮坐在藤椅之上,眉头紧锁,方晋紧接着赶来,也是气喘吁吁。
“京师来旨,说是圣上身体十分不佳,不如,今日便赶往京师。”听到方艮如此一说,一行人都心慌了了起来,圣上如若驾崩,那便预示着陶政将登上皇位,如若陶政登上皇位,那么一切计划都是付之东流。
方晋二话不说,转身便去吆喝车马,几人来不及收拾行囊,便赶赴京师。这一行人中,最诧异的人莫过于方渺然,她一直以为,想要将她从皇宫救出的只有佛珞,但未想到其实方艮和方晋,一直都是为自己着想的。
特别是方艮,年龄已经同当今圣上相左右,还赶往京师,方渺然心中很是动容。
“渺然,入宫之后,无论陶政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他,放下心来。”方艮在马车中,对方渺然说话时语气沉稳,这抚平了她内心的急躁。
方艮跟随圣上多年,当年打下江山,方艮文官辅佐他,众人捣乱,方艮一番诚恳之言,抚平动乱,圣上与方艮某种意义上算得上一起打江山的兄弟,后登基成功,斩了不少人头,唯独留下方艮一家。那圣上了解方艮这人向来正道义气,读书之前不若莽夫,所以多年来一直很信任他。
待到几人到城门时,侍卫拦住了这四人,方艮拿出自己的令牌,对方见这是大学士的印章,立马放行。马车朝前行,畅通无阻。
皇宫之中,众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人心惶惶,本以为圣上这身子,怎么说还得活个三四年,怎知忽然之间便不好了。天有不测风云,人群中有的人得意,有的人失落。
方艮来到圣上宫殿之中时,他见一些子嗣跪拜在一旁,众人见方艮前来,纷纷向其行礼。方家在永乐大都来说,算是文化人的代表了。
方艮自进来开始,便感受到一股凝重的氛围,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因为他们知道,不久之后,皇宫之内便要变天。他见那玉华殿内,圣上病榻在卧,走近一看,的确是有些虚弱,犹记得成婚之日,他还神采奕奕。
“陶兄……”方艮走上前,一把握住陶良的手,陶良微微张开眼睛,见前来之人是方艮,身体虽十分虚弱但还能说话。方艮一观察,觉得陶良的病况并没有外面传的那般严重。
“陶兄,怎么忽然之间,就这般了呢?”方艮说这话时,的确是非常诚恳,语气中夹杂着担忧,去掉陶良皇帝的身份,实际上也算是他多年来的朋友,他当然不希望陶良有什么事,不然这事,还真的难搞。
陶良见方艮前来,从床榻上直起身子,方艮下意识地便去搀扶他。他靠在床头,整个人说话时的声音十分沙哑:“未想到朕最宠爱的人,竟加害于朕。”此话一出,方艮了然于心。紧接着,陶良便问,方艮为何来找自己,虽然自己卧病在身,但却未有召集大臣才是。
方艮一改刚才的神情,整个人退后一步,先是跪下,随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陶良见此状,觉得很不正常,他同方艮私下来是绝不会下跪的。
“啧,这是何等意思?”陶良想去将方艮扶起来,随即陶良喉咙咳了几声,身体的确不佳。
“陶…陶兄,我方艮这从未求你过什么事,但今天,有事相求。”
陶良皱了皱眉头,方艮这样子实在不太正常,他让他快道出缘由,这是何等意思。
“你可莫要生气。”方艮跪在地上,语句虽有些断断续续,但气息却很稳,看得出他并不恐惧。
气氛凝重起来,这玉华殿内,只见方艮站起身来,小声的在陶良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即陶良瞪大双眼,殿内忽然发出一声怒喝:“方艮,大胆!”陶良一手拍在床头,整张脸涨得通红。殿外之人听到这声大喝,都纷纷赶来,见方艮左手正放在陶良胸膛处,正在给他顺气。
陶良那副神情简直像是变了天,连他最重视的大臣方艮,此刻站在他面前,也得不到他丝毫的仁慈。
“来人,将他拖下去,给我关起来!”
此话一出,当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这方学士是触犯了何等戒律,竟被拉入牢笼,实在反常。第一个慌了神的是方渺然,她从人群中准备跑出来,一把被佛珞拉扯住,佛珞朝她使了个眼色,对她摇了摇头,方渺然十分焦急,想要挣脱开,但她看了看方晋,见他站在人群之中,不发一语,自然也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