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资格参加罗贝尔宴会的人并不多,林林总总算下来,这宾客名单上也不过二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些人的名字被墨迹涂掉,是已经确定无法赴约的。
在这二十几个人里,有一半是罗贝尔伯爵邀请的贵族,大多都身负爵位和重要职位。但凯瑟琳夫人邀请的人就显得五花八门,音乐家,小说家,报社记者,摄影师,还有一位不知所云的警务探长。
如果硬要算起来的话,这些人大概能勉强算作这个阶段中社会各个领域中的代表人物。
严岑放下手中的名单,思索着凯瑟琳邀请他们的用意。
直到现在为止,这座庄园中出现的一切问题都无法连接成线,其中布满了莫名的矛盾。
在凯瑟琳签发的请柬名单中,严岑能够确定的是,音乐和小说是她平时的喜好,她也是因此才想要邀请对方来参加自己的婚礼纪念宴会。
那么对于凯瑟琳来说,她对于这场宴会是有期待的。但凯瑟琳又选择在婚宴前死在罗贝尔手中,这与她邀请这些感兴趣的人物目的是相悖的。
这次宴会为期七天,严岑想,现在才刚刚第一天。
按照原本罗贝尔的安排,最后一天才是正式的晚宴,严岑查阅过罗贝尔的日记,发现那天是罗贝尔伯爵和凯瑟琳结婚的当天。
——四月十五号。
严岑将轮椅转了个角度,转身看向了窗外。
书房的角度很好,几扇大窗保证了罗贝尔能有足够宽阔的视野将庄园中的大半情景收归眼中。
他们前一夜去过的那片玫瑰花丛在白日里显得非常温柔,大片的白玫瑰花苞沐浴在空气中,丝毫看不出前一夜阴森恐怖的模样。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片玫瑰花丛没有丝毫异样,加上这些花株载种得十分整齐密集,也并不像能藏人的模样。
严岑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罗贝尔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但凯瑟琳也不遑多让。这对夫妻俩身上各有各的疑点,活着的人会说谎,死了的人也不能尽信。
如果是在平常情况下,按照严岑的性格,他会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对罗贝尔和凯瑟琳身上的所有疑点进行调查,但他被罗贝尔的一双残腿困在了此处,以至于必须要对手中面临的所有线索进行取舍。
这不是件简单的事,因为他没有任何可供取舍的确定线索。严岑思来想去,也只能选择暂时将失踪少女的事情放下,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凯瑟琳邀请的宾客名单上。
清理任务的时效通常极短,不像引导任务那样中途有联络永无乡的途径,严岑从进入系统开始还没受过这种憋屈,他的指尖敲了敲轮椅扶手,准备把这笔账记在钟璐身上。
与此同时,阁楼中的宋妍和许暮洲也刚刚交换完已知的双方情报。
“所以严岑的判断是,凯瑟琳没有想要杀害罗贝尔?”宋妍又问了一遍。
“没错。”许暮洲点点头,又加上了一句主观评判:“不过我觉得这句话很存疑,如果单单从行动来看的话,凯瑟琳离杀人就差那么一线之遥。”
“我相信严岑的判断。”宋妍说:“他既然这么笃定,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但如果凯瑟琳对于罗贝尔没有怨恨,她又为什么要在大半夜从外墙爬进罗贝尔的卧室中呢。”
“这也是我在考虑的问题。”许暮洲叹了口气。
他说着解开自己的衬衫领口,拿下脖颈上的绣球花项链递给宋妍。
“这是什么?”宋妍问。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任务进度条一样的东西。”许暮洲实在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给别人做新手指引,心情十分复杂。他指着那枚项坠继续说道:“如果上面的粘液完全消失,绣球花变白,就证明这次任务已经完成了。绣球花变白了多少,都表明我们走到了任务进度的多少。”
“……你确定?”宋妍一脸狐疑地举着项坠,问道:“但这东西明显现在漆黑一片啊。”
“这就是问题。”许暮洲拿过那枚项坠,端详了片刻,才将其握在了掌心中,又说:“我不知道之前严哥的任务是怎么样的,但就我经历的两次任务中,只要跟任务目标接触后,进度条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变化。”
“但你们昨天已经跟凯瑟琳交过手了,这进度条依然纹丝不动。”宋妍说:“……你就没怀疑过它坏了?”
许暮洲:“……”
他还真没有。
许暮洲被她问愣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问道:“……这还能坏呢?”
宋妍:“……”
宋妍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许暮洲看着很精明一个孩子,怎么这时候这么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