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问过严岑关于这只钟表的意义。
“如果永无乡存在的含义是要在各个时间线中寻找平衡,来让世界存续得更加久远,那为什么象征时间的轮盘是一直在倒退的。”
“因为这世间的一切就像是一轮圆盘,周而复始,永生不停。”严岑说:“这世界最终会化成一个圆,在奋力向前跑的同时,也在不断向起点接近。”
许暮洲还记得严岑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日出的柔和光芒铺洒在他身上,严岑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海面,眼中波澜不惊,像是已经见过千遍万遍这种盛景了。
严岑在许暮洲心里,一直是个极其神秘的人。哪怕相处至今,许暮洲也依旧这么觉得,甚至觉得他比初次见面时显得更加有故事。
或许一起吃饭是人类用来拉近关系的重要手段,许暮洲已经不觉得严岑有多么难以接近了,那些神秘感更多的从隔阂感中剥离开来,化成一汪柔软的琥珀色,被尽数纳入他深邃的瞳仁中,反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
许暮洲舒舒服服地过了四五天万事不愁的假期,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用马克笔在日历上画圈。
直到第五天晚上,严岑才从外头带回来两本让许暮洲无比熟悉的文件夹。
“新的工作内容吗?”许暮洲刚刚洗完澡,头上罩了个毛巾,说话声音有点发闷。
“对。”严岑随口说:“钟璐给的任务信息,你现在看还是等一会儿?”
“现在看。”许暮洲说着胡乱地擦了一把头发,然后将毛巾回手丢在床上,趿拉着拖鞋走出来从严岑手上接过了其中一本文件。
大概是因为许暮洲正式度过了“实习期”,这次两本文件夹上没有署名,光看薄厚也差不了多少。
许暮洲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倒,然后立马爬起来挪了挪,给严岑让了半个沙发的地儿,等着他一起拆封。
永无乡的任务信息表规格一致,这次的跟上次的任务表相差不差,只是原本写着“高危”的那一栏这次换成了温和的“普通。”
别的不说,光看见这个,就足够许暮洲松口气的了。
一次惊魂校园就够人受的,许暮洲可不想一边动脑子一边还要逃命。
“严哥。”许暮洲指着任务评估底下那行小字问:“‘特殊情况’是什么意思。”
“就是任务执行的地点是非常规地点。”严岑说。
许暮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手翻到了下一页。
许暮洲:“……”
他翻页的手顿在原地,望着上头任务目标那栏久久无言。
上一次的任务信息中,任务目标不明的情况下,那栏好歹还画了一个叉,但他现在手里这一份明显是曾经写过字,但后来又被人为涂掉,在后面添上了“不明”两个字。
“这是怎么回事。”许暮洲几乎要气笑了:“上次的事要再来一次?”
“不会,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了。现在你手里拿到的这份资料,就是永无乡能够捕捉到的所有信息。”严岑很快摇了摇头:“出现这种情况,大概是因为因为永无乡捕捉到了非单一信号,但最后也无法辨明具体来源。”
“非单一信号?”许暮洲敏锐地察觉到了重点:“这次的任务目标不只有一个人?”
“是一个人。清理系统的任务目标从来不会多于这个数,只是大概有什么其他情绪干扰了永无乡的判断。”严岑笑了笑:“不用紧张,这种情况以前也出现过……而且这次任务,你应该更游刃有余一些。”
他说着点了点信息表上的任务时间:“公元2017年,你应该很熟悉。”
许暮洲当然熟悉,那一年他刚刚跳槽,忙得天昏地暗,每天站在地铁里恨不得闭上眼睛就睡过去,印象极其深刻。
“感谢天感谢地。”许暮洲叹了口气:“我终于不用两眼一抹黑了。”
他说着将几页文件收拢好,准备晚上再多看两遍。一回头发现严岑正用文件夹当垫子,用笔在某一页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许暮洲好奇地问。
严岑头也不抬,伸手过来从许暮洲那沓文件的底部捻出一张薄纸递给他。
“……申请表?”许暮洲拿着那张纸左看右看,上面只有几段类似人物身份的信息,每个人名后头有一个小小的方格,整页纸没头没脑的,看不出什么来。
许暮洲用胳膊肘拐了拐严岑,问道:“这申请什么的?”
“身份。”严岑说。
“上一次任务是例外。”严岑解释道:“在每次任务中,你可以自主选择是要生成原世界线中的人物,或者是依旧沿用自己的身份。这份申请表就是可供你挑选的身份信息,如果想要沿用自己的身份,只需要空着不填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