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稳妥了?”薛怀瑜早想去竹林里喝茶晒太阳,绝不能让嬷嬷给搅黄了,一横眼,“二哥今日出去了,晚间才会回来,怕什么?”
嬷嬷被她冷着脸骂了,想想也是,便不再言语,只让丫头们将东西搬得远些。毕竟有别家的姑娘在呢,万一冲撞了,丢的可是信国公府的脸。
时值初秋,天气清寒,园内一片片的落叶铺满了地,竹子也微黄,不过远远看去仍旧是茂盛的模样。秋日的阳光从竹叶间的缝隙里透射下来,飞光流彩,在人面上,在绢布上,在锦缎上,在纤手上点出一个个美丽的光晕。
“初妍姐姐,你这绣工果然好,我们姐妹俩根本不能比。”薛怀瑜绣得累了,就巴巴地跑到柳初妍跟前赏看,称赞不绝。
“初妍姐姐,淑微姐姐,用些茶点吧。”薛怀瑾方才离开了会儿,原来是吩咐婢子准备点心了。
“初妍姐姐,这可是姐姐亲手泡的三花养颜茶。”薛怀瑜显然是极其爱喝薛怀瑾的茶,径自上前给自己倒了一碗。
薛怀瑾笑笑,对于孩子气的妹妹分外无奈,不过她也才十一岁而已,便不过多苛责了,缓缓倒了两碗茶递到柳初妍和韩淑微跟前:“姐姐喝茶,你且品一品,若觉得好喝,我再给你们泡。”
“好。”韩淑微被这日头晒得有些热,忙不迭喝了一大口,“这三花养颜茶果然好喝,我也要学。”
“好,等过两日我教你。”薛怀瑾和韩淑微也不过相差几个月而已,虽然是韩淑微大,可薛怀瑾却更像姐姐,端庄温婉,娴淑知礼。但是薛怀瑾这个人有个坏脾气,就是她不喜欢的人,是瞧也不瞧一眼的。因此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娇娇小姐。不过她是信国公府的姑娘,谁敢说她一句不是?大多数人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才不敢编排,所以倒也没惹出什么祸事来。
柳初妍抿了两口,细细一品:“里边不只三花吧,还有决明子、葛根和红景天,怀瑾妹妹,我说得可对?”
“是了,初妍姐姐真是厉害。”薛怀瑾赞道。
“真的吗?”薛怀瑜一惊,凑上前去看,但茶已沥过了,她根本看不出,只作恍然大悟状,“难怪我喝着跟贵妃娘娘那儿的不一样,原来还加了别的。”
“决明子明目,葛根养颜,红景天补气养血,皆是好物。怀瑾妹妹这茶绝了!”柳初妍一边称赞,一边又喝了小半碗。
“真是厉害。”韩淑微是不懂这些的,附和着。
“看来初妍姐姐也颇有研究呢,我觉着我还得跟你多讨教讨教。”薛怀瑾谦虚道,言语间极其抬举柳初妍,又给她倒满了。
柳初妍泰然一笑:“因着我们府上老夫人经常头疼眼花,大夫来看也不能除尽病根,只说得长期调理,我就给她做养生茶,做药膳,因此也懂得一些。”
“原来是这样。”薛怀瑜嘻嘻笑着,却悄悄地扯了扯韩淑微,“你要去净房吗?”
“唔,我不去呢。”韩淑微面上一红。
“可你适才跟我一样,都喝了一整碗呢。”薛怀瑜压低声音,面上略尴尬。
“怀瑜妹妹,我跟你去。”柳初妍坐了这么久,正想起身走走,牵过她的手腕说道。
“那好,我们走。”薛怀瑜有人作陪,乐呵呵地领了她走。
“那我也去。”韩淑微不想被柳初妍抛下,紧紧地粘了上去。
薛怀瑾看着她们结伴离去,照旧喝茶绣花,偶尔用些点心。
“初妍姐姐,你看,那是我二哥的园子。”经过薛傲的慎行阁时,薛怀瑜指了指,柳初妍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墙头探出了几支荷花玉兰的枝叶,墨绿色,仿似带着春意。
“他呀,可宝贝他园中的荷花玉兰了,可我和姐姐偏最喜欢捉弄他,常去偷花瓣来玩。每每都要被赶出来。”薛怀瑜羞窘地摸摸鼻子,又吐了吐舌头,瞅着那结了果子的荷花玉兰,“但是即使被赶出来,我们还要再去,其实我们俩最爱看的是他发怒的样儿。但是他疼我们,又不愿意凶我们,只能压抑着,那样儿才好笑。”
“你们姐妹俩原来恁般坏。”韩淑微笑着打趣她。
“才不坏呢,他本来呀是不爱这花的。可有一次跟了我爹去外头,回来就种了三棵,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我问他缘由,他只笑,却怎么也不肯说。你不知道,想看我二哥笑,简直比过蜀道还难。”薛怀瑜恨恨地埋怨着,撅着个嘴,“其实呀,我觉着我二哥笑起来比我大哥还好看,就是不爱笑,天天板着个脸,老气横秋的,都没姑娘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