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炳彰亦缓缓跪了下来,伸出胳膊,将我揽进了怀中,发着狠,将我死死的抱着。他将脸埋入我的肩中,竟也哽咽起来:&ldo;仙栖,你答应了就好,答应了就好!&rdo;
他将我打横抱在怀中,一使劲,站了起来,吩咐遥遥站在廊下的管家:&ldo;去请最好的大夫来,一定要救回我的大舅哥!&rdo;
管家应了,飞快地跑了出去。
乔炳彰低下头,抵着我的鼻尖,问我:&ldo;这样,好么?&rdo;
我心累到无以复加,缓缓点了点头,拼尽身上最后一点点的劲儿,说道:&ldo;一定要救活他。&rdo;
乔炳彰闷声一笑:&ldo;好!&rdo;
说罢,双唇便贴了上来,在我的唇上辗转着,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我的双手还沾着我师哥的血,粘滋滋、滑腻腻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不禁笑了起来,这次却不是在笑任何其他人,而是在笑我自己。
林仙栖,你何其可笑?你不能自保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拖累其他人?为什么?
我认命了。
其实我该从一开始就认命的,河下人家出生的儿女,有几个到头来能不认命的?
我们生来低人一等,生来便是上位者的玩物。与命抗争,害苦的,不是自己,就是最亲近的人。我的母亲一生明白,却连这个道理也没有告诉过我。
也对,母亲也是因为不肯认命,才熬了那一身的病,惨败黯然,死于行院之中的。
我用那双沾满师哥鲜血的手,搂住了乔炳彰的脖子,第一次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瞧我,是有多愚钝?到头来,只有我最亲的人的鲜血才能让我幡然醒悟‐‐我这样的人是何其渺小?又怎么敢和命运抗争?
从此往后,真的再也不敢了。
乔炳彰微微抬起脸,看着我。我亦看着他,静静的,面对着他目光中无法掩饰的欣喜若狂。
&ldo;仙栖,我们以后,就这么相亲相爱的在一起了!&rdo;他恨不得将我勒进他的身体里,&ldo;以后咱们生在一处,死了,也叫他们把我们埋在一处!&rdo;
忽然想起《诗》中的一句话:毂则异室,死则同穴。写这首诗的人是何其疯狂?可在疯狂的乔炳彰眼中,大约相形见绌了罢!
他竟想着,和一个出身卑微的男人,长相厮守一辈子,就连埋,还要埋在一处!
我点头:&ldo;好。&rdo;
说完这一句,我正巧看见大夫从外面匆匆赶了进来,走到我师哥身边为他治疗,一时间,加上连夜的守灵和受惊,我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皮,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黄昏时刻,夕阳从窗外漏了进来,洒在帐子上,只我身上的被褥上一点光芒也没有。
我盯着帐子上的那几丝微弱的光线发怔,谁知头顶随即传来乔五的声音:&ldo;醒了?我叫他们来掌灯。&rdo;
原来他还在这里。
&ldo;想喝水么?&rdo;
我点了点头,他便亲自去暖壶里取出茶壶来给我倒了一杯手,送到手中,还是温的。
我便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就连干涩的眼睛也舒服了一些。
沉默着,我将杯子递还给了乔炳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