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香鸾拜了下去,只是没说话。
兰英的曲子戛然而止,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香鸾毕竟是沁香楼的头牌,她一看气氛不对,连忙端起一旁斟好的一杯酒,双手递了过去,笑道:&ldo;香鸾今天是头一回见五爷,五爷怕是瞧着我眼生吧?香鸾敬您这杯酒,您啊,千万赏我个薄面!&rdo;
她笑颜盈盈,比花还娇艳,别说是人了,就是块木头,也得叫化了。
乔炳彰噗嗤一乐,一手接过酒杯,一手托着香鸾的苏手让她起身。他看着玩笑似的,说道:&ldo;香鸾姑娘,久仰大名啊!听说你曲儿唱得极好,我今天可是有耳福了!只不过,你的琴师,莫非是个哑巴?&rdo;
我恼怒,我是不是哑巴,你能不知道?
&ldo;不是,哪能呢!&rdo;香鸾笑着绕着他走了过去,侧身把长秀挤开,缓缓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ldo;五爷又不指着琴师唱歌,问那么多可就没意思了!&rdo;
她十指纤纤执起酒壶,极柔极媚地又倒了一杯酒,笑:&ldo;五爷,再喝一杯吧!喝了前三杯,讨个彩头不是?&rdo;
乔炳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我一眼,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他接过酒杯,一口仰尽,眼看着香鸾要倒第三杯,他伸出手掩住酒杯口,笑道:&ldo;哎,这第三杯可不能这么随意的就喝了,那多没意思啊!&rdo;
他一伸手,直直对上我,笑:&ldo;你来,敬我这杯!&rdo;
我眉心一跳,下意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黄妈妈那个老不死的,在我背上使劲一推,我一个踉跄,差点栽乔炳彰身上。
乔炳彰盯着我,颇为眼神玩味。
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端起倒了半杯的酒杯刚要递过去,他却挑剔:&ldo;怎么着?敬酒还不满杯的敬?这是要赶我走呢,是不是?&rdo;
黄妈妈忙不迭地笑:&ldo;哪能呢!仙栖,还不快满上?&rdo;说着,一个劲地向我递眼色。
我忍,我执起酒壶将酒杯续满,硬着头皮送了过去。
乔炳彰继续挑刺:&ldo;不说点好听的?&rdo;
我扯出个笑来,咧咧道:&ldo;五爷赏脸,饮了这杯吧!&rdo;
他这下是真乐了,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乔炳彰伸过手来,我刚想脱手,他已经连杯子一把包住了我的手,使劲刮了一下,这才从我手中抽出酒杯,脖子一仰,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想,我的脸都绿了。
他慢条斯理地执起桌上的酒壶,又给斟满了,递到我的面前,笑:&ldo;承了你的情,还你这杯,如何?&rdo;
如何?我真想把酒泼他脸上!
大约是我手抖得厉害,遥遥坐在桌子另一边的月生她们都站了起来,胆战心惊的看着我。
我偷偷瞥了一眼香鸾,她也揪紧了手中的绢子,很是紧张地望着我。
我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恨自己没那个能耐。
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视下,我接过酒杯,皮笑肉不笑:&ldo;谢五爷!&rdo;说完,对着嘴唇一仰脖子,也来了个底朝天。
乔炳彰那厮一见,乐了,拍手笑:&ldo;好!痛快!&rdo;
我趁着他乐呵,一抽身向往后头缩去。他却一把拉住我的手,不依不饶:&ldo;哎哎哎,喝了我的酒,也不把名字报上来?&rdo;
我都听见自己牙咬得咯嘣支棱作响的声儿了,死死盯着他。
黄妈妈刚想说话:&ldo;五爷,我们这……&rdo;还没说完,乔炳彰一抬手:&ldo;别介,我啊,问的是他,不是你!&rdo;
我继续忍吧,还能如何?
&ldo;回五爷,小的姓林,叫仙栖,是这沁芳楼弹琴的师傅。&rdo;
他捏着我的手腕不松,笑:&ldo;仙栖?那俩个字啊?怎么写啊?&rdo;
我脱口而出:&ldo;瞎起的名字,没什么噱头,五爷不用往心上去!&rdo;
他轻笑两声,眼看着要板下脸来,香鸾抢着笑道:&ldo;五爷,兰英妹子刚才唱的那出《秋思》还没唱完呢!您要是不想听,让她换出再接着唱!这嗓子刚亮起,好还在后头呢!&rdo;
乔炳彰戏谑的眼神往我脸上一扫,猛地撒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