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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韩、魏两使一听，半信半疑地看着嬴疾，心想还会有如此好事?嬴疾却是淡淡一笑，&ldo;两位不必狐疑，此事只需你等两国君主亲自来秦一趟，与我王签了盟书，我王自然会将魏国的蒲阪还于魏，将韩国的武遂还于韩，如何?&rdo;

这样的一个结果，对两国使者而言实在是意外之喜，当下拜别了嬴疾，回国禀报去了。

芈氏听完嬴疾说完会谈细节后，也觉得十分满意，笑道：&ldo;待盟书一签，便可叫魏冉、白起收兵了。&rdo;

嬴稷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并且揣测着芈氏此举的意图。连日来，在朝政之事上他几乎全凭芈氏安排，事实证明，芈氏的每一次决定结果，都能让他感到意外，感到惊喜。这一次伐韩魏而救楚，巧妙地化解了齐、楚、韩、魏四国的合纵，且深入韩魏国内，夺了他们的土地，打得他们跪地求饶，这一步步走下来，每一着都是绝妙之棋。那么下一步呢?嬴稷眉头一沉，从表面上看来，秦国瓦解了四国合纵，且得了便宜，楚国也在齐、韩、魏三国的打压下，心惊胆战，短时间内不会对秦起什么异心了。难道这就是母亲当初所设定的弱楚之目标?

嬴稷悄悄地看了母亲一眼，恰好芈氏的目光也朝他看将过来，见嬴稷神色有异，便问道：&ldo;稷儿，你在想什么?&rdo;

嬴稷脸色一红，讪笑道：&ldo;孩儿适才在揣测母亲的心思。&rdo;

嬴疾笑道：&ldo;稷儿长大了，开始会揣摩他人心思了!且说来让我也听听。&rdo;

嬴稷微作沉吟，说道：&ldo;母亲从联楚开始布局，到如今的伐韩魏救楚，瓦解四国合纵之势，也使得楚、韩、魏三国对秦又敬又畏，可谓收到了奇效。此外，楚国已与我有盟约，韩、魏也即将与我结盟，三国事秦，显示出了我大秦之雄风。那么下一步的目标是否是赵国?&rdo;

芈氏不置是否，问道：&ldo;为何是赵国?&rdo;

嬴稷整理了下思绪，娓娓说道：&ldo;赵国本弱，连中山小国都敢于去侵扰，然武灵王赵雍继位后矢志强国，推行胡服骑射，着匈奴之服，习匈奴骑射之术，几年之间，军事力量大增，灭中山小国，败林胡、楼烦二族，辟云中、雁门、代三郡，使胡服骑射大行天下，列国闻之色变，若长此下去，早晚威胁我秦国。&rdo;

嬴疾点头表示赞许，&ldo;想不到稷儿有如此见识，足见不简单!&rdo;

芈氏也笑道：&ldo;稷儿有如此雄心壮志，我心甚慰。但眼下我们尚无暇去顾及赵国，而赵国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对秦构成威胁。&rdo;

嬴稷不解地问道：&ldo;这是为何?&rdo;

&ldo;赵国的后面是燕，在目下的六国之中，唯燕国是与我诚心盟好的，故而有燕国在后面盯着，赵国尚不敢动。&rdo;芈氏语速缓慢，便如在教学生一般，似要让嬴稷完全明白当今天下之局势，&ldo;你父王在位期间，张仪为相，他二人为何屡屡要向楚国下手，为何要用几年时间去伐巴蜀?这一切都是为了东出。而秦国想要东出，要占领中原，楚国是最大的障碍，灭了楚，一统天下，指日可待。&rdo;

嬴稷的脸色变了一变，&ldo;母亲下一步是要灭楚?&rdo;

&ldo;不错。眼下的局面便如一盘棋局，联楚破四国之合纵，乃我出的第一步，伐韩魏而救楚，乃我出的第二步，下一步是绝杀招数，联齐、韩、魏而击楚。其实你应该想得到这一步，只是你不愿意往那一步去想，可是?&rdo;芈氏叹息一声，&ldo;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无可厚非，但是娘告诉你，私人情感须与国家大事一分为二，为王者若做不到公私分明，行事畏前惧后，如何统领天下?你须知道，我也是楚国人，我也恨自己为何会这般冷漠，去谋害母国?但是我是你的母亲，我必须抛开私情，使你不受伤害，你可明白?&rdo;

&ldo;是，孩儿明白了。&rdo;嬴稷听着芈氏之言，只觉冷汗涔涔而下。嬴疾听了这一番话，对芈氏刮目相看，如果说他之前还担心芈氏专权，使秦国的大权旁落的话，此时他则完全放心了，原来芈氏并非专权，而是爱护，当下不由对芈氏肃然起敬，朝嬴稷说道：&ldo;你母亲为了你，可谓是煞费苦心，朝政之事，你须向你母亲好生讨教学习。&rdo;

嬴稷瞟了眼芈氏，突然笑道：&ldo;母亲在我心里，一直是温柔良善的，却何来突然生出这许多治国之策，望母亲教我。&rdo;

嬴疾哈哈笑道：&ldo;太后弱楚之局的精妙，也令我深为叹服，其实我也很是好奇，太后从何处学来这些谋略?&rdo;

芈氏却是叹了一声，现出一脸的无奈，朝嬴疾道：&ldo;武王绝膑，你等接我母子入秦，那时候的咸阳危机四伏，四处杀机，我只有随时提防着，且比他人更狠，才有机会生存下来。可还记得我背后的那道剑伤吗?这便是我放松警惕的后果，若非我福大命大，寻得一个他人偷情的一个秘道，今日如何还有机会与你们在此说话?这让我想起了在燕国狩猎的情形，猎人和猎物时刻都在格斗，谁死谁生凭的是胆识和智慧，这是亘古不变的存亡法则。人与人、国与国之间亦是如此。我对那些打打杀杀、政治谋略殊无兴趣，然上天将我抛到了这一个偌大的争伐之所，我唯有时刻防御着，才能保护自己，不被对方吃掉。弱楚之局，其实也是提防着楚国来攻我，为了叫他不来侵犯，我只有将其削弱了，方才安心。&rdo;

&ldo;太后虽不读兵书，却深谙攻防之道也!&rdo;嬴疾由衷地道。

&ldo;所谓兵书，不过也只保护自己的一些手段罢了，为生存而战，物之天性也。&rdo;芈氏顿了一顿，看了下嬴疾，又道：&ldo;对外提防固然重要，对内同样不可松懈。&rdo;

嬴疾一听，似已料到了她要说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果然只听芈氏道：&ldo;秦自孝文王始，一直重用客卿，商君、张仪皆为客卿，但那是时局使然，秦为了强国，不得不用客卿。如今，我秦国俨然为列国之强，虎视天下，当可弃客卿而重用内亲。&rdo;

嬴疾小心翼翼地道：&ldo;内亲固然可信任，可太后不怕内亲集权而憾王位吗?&rdo;

嬴疾知道芈氏想重用魏冉、芈戎等外戚，将权力集中起来，便于控制。可凡事有利也有弊，权力集中了，自然不用再担心他人谋权，可人一旦沾了权与利，便再无亲疏之分，外戚同样也可以谋权。而且一旦那帮外戚掌握了实权，威胁到王位，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ldo;相国所虑，不无道理。&rdo;芈氏自然知道嬴疾在担心什么，作为嬴氏宗亲，他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如果真让外戚掌了权，这大秦江山到时究竟是姓嬴还是姓芈就分不清了。芈氏看着嬴疾肃然道：&ldo;我母子本质燕之人，还秦尚且不敢想，何敢想有今日之荣华?之所以有今日，全仗相国成全，故在相国面前，虽表面为君臣，实为知己，不敢有违心之言，我摒客卿用内亲，非为自家考虑，也并非想把秦国弄成是一家一室之江山，乃是想把利益捆绑在可信任者身上，使得内部团结起来，一意事秦，一心强秦。至于集权而憾王之事，但要我活着一天，绝不允许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发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