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疾会意,哈哈一笑,与嬴驷一同去了。
及至相府,见张仪独自一人,悠然地坐在太阳底下,微眯着眼,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下人见是王上来了,急忙要入内去禀报,嬴驷却将他拉了回来,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与嬴疾两人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
到了张仪跟前,嬴驷蹲了下来,伸出双手给张仪捶起腿来。张仪唔的一声,索性把腿伸直了,说道:&ldo;膝盖处,酸得紧,来两下重的。&rdo;
嬴疾在一边憋着笑,把一张黑脸憋得通红。嬴驷在他的膝盖处捶了两下,问道:&ldo;轻重可否?&rdo;
&ldo;可再重些……&rdo;话音未了,张仪听出不对劲了,猛地一睁眼,见是王上在给自己捶腿,倏地收了腿,拜倒在地,&ldo;臣该死,不知王上驾到……&rdo;
&ldo;好了好了,起来吧!&rdo;嬴驷摆了摆手,&ldo;相国悠闲得紧呐,看你这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想是病好得差不多了!&rdo;
张仪讪笑道:&ldo;臣这是无奈之举。这段时间以来,不敢出门半步,也不敢去见王上,在家里着实闷得慌。&rdo;
嬴驷问道:&ldo;相国这是要躲到何时?&rdo;
&ldo;齐、楚断交之时。&rdo;
&ldo;我告诉你个好消息。&rdo;嬴疾神秘地笑了笑,&ldo;在我去见王上之前,楚使到我府上去了,说是齐、楚已然断交,而且十分之彻底,央求我去与王上和相国说说,把之前承诺的土地给了他们。&rdo;
张仪神色一振,&ldo;如何彻底法?&rdo;
&ldo;楚怀王派了一人,到了齐廷之上,指着田辟疆的鼻子,大骂了他一通……&rdo;嬴疾未等说完,自己便笑出声来,&ldo;田辟疆何曾被人如此骂过,气得一张脸拉得比驴还长!&rdo;
嬴疾说完,君臣三人忍不住仰首大笑。
隔了会儿,嬴驷抹了把眼泪水,突然把目光定格在张仪头上,张仪不解,问道:&ldo;臣头上可有异物?&rdo;
嬴驷伸出手,在张仪的头发上撩拨了几下,挑起几根白发来,叹道:&ldo;相国,你也有白发了!&rdo;
张仪不以为意地说:&ldo;王上,你也有了!&rdo;
&ldo;是啊,时光荏苒,转眼数十春秋,瞬间便是老了。&rdo;嬴驷眉头一皱,却像是勾起了什么心事,&ldo;最近我常常在想,什么江山永固,那都是骗人的话。&rdo;
嬴疾一怔,&ldo;王上怎会作如此想?我等披肝沥胆,拓疆扩土,为的便是统一天下,保我大秦万年。&rdo;
张仪看着嬴驷,心中突地掠过一抹凉意,&ldo;王上这一生,胸怀大志,再苦再难,也是笑看风云,何时曾怕过,今日却为何没来由的说这等丧气话?&rdo;
&ldo;我等呕心沥血打下的江山,若是后世子孙不肖,旦夕之间便可被败了。&rdo;看着嬴驷唉声叹气的样子,张仪和嬴疾对望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两个字:立储。
正所谓岁月不饶人,两人均是嬴驷之近臣,近段时间以来,发现嬴驷突然间多愁善感起来,宫里关于立储的传言也是越传越多,不管是张仪还是嬴疾,早已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危机正在慢慢逼近。然两人虽都是当世独一无二的智囊,但面对这种事,却也是有心无力。特别是张仪,虽说是当朝宠臣,但归根结底毕竟是外臣,不宜在这种事情上插手,因此当芈氏来相询时,他也并无良策,只叫其退避三舍。
隔了会儿,嬴驷道:&ldo;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今日前来,是想与相国商量,骗了楚国之后,下一步该当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