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指出他前后矛盾,这么不合理的逻辑。我只能闭嘴沉默。他启动车子,心不在焉似的跟我说话:&ldo;你也不用太当回事,他说什么,你就顺嘴哄一下,要吃东西,就给他做。小孩子,心里是明白的,他见过他妈妈的照片,知道跟你长得不一样。这时候就是病了,撒娇。&rdo;我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但现在我又走不脱,这么多年来的习惯,苏悦生哪怕让我跳火坑,我也得跳啊!何况只是哄个孩子。我们返回那幢房子,小灿原本就在客厅里,一看到我,他脸色涨红,也不理会苏悦生,掉头就蹬蹬蹬跑上了楼。我回头看苏悦生,他还很平静:&ldo;这是生气了,你上楼去哄哄他吧。&rdo;我还真没哄过孩子,硬着头皮上楼,楼上有好几间卧室,我看了看,其它房门都是虚掩,就只一扇房门紧闭。我猜小灿就在那个房间里,我走过去敲门,没有任何回应。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不到什么。只好放柔了声音,隔着门劝他:&ldo;小灿,阿姨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要吃什么,我去做。鸡丝粥好不好?&rdo;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实在是黔驴技穷,只好不停的说话:&ldo;你要是不想吃鸡丝粥,就煮白粥好不好,冰箱里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去买,我不怎么会做饭,拿手的菜也不多,不知道你爱吃什么……&rdo;我搜索枯肠的想词,平时应酬说的话,这时候可不合用,还好我没吃过猪ròu,也见过猪跑,小时候我妈怎么哄我的,我还记得。想到我妈我就觉得心酸,鼻子也发酸,我赶紧打消自己的念头,开始絮絮叨叨,先把我能想到的菜名说了一遍,然后又把我能想到的游戏说了一遍,然后又赔礼道歉,翻来覆去说了不知道多少话,突然一声轻响,我一回头,另一扇虚掩的房门打开了,原来小灿其实在我身后的房间。我十分窘迫的看着那小小的孩童,他脸仍旧是涨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我,倒颇有几分苏悦生平时生气的劲头,让我心里直发虚,我低声下气赔礼道歉,小少爷的脸憋得通红,他终于说:&ldo;我不会原谅你。&rdo;我坦然点了点头,说:&ldo;是。&rdo;&ldo;你是个坏人,说过的话一点儿也不算话,你说过不会偷跑的!&rdo;我有点赧然:&ldo;对不起。&rdo;小灿还是瞪着我,我都预备他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可是他的脸渐渐皱起来,像颗糯米丸子缩了水,而他乌黑明亮的眼睛像黑葡萄似的,我压根没提防,他已经扑上来,拿唯一能动的那只手使劲捶打着我,带着哭腔:&ldo;那你还走吗?还走吗?&rdo;其实他力气小,打得并不痛,我却浑身不得劲,赶紧说:&ldo;不走了!不走了!&rdo;他把脸埋在我的衣服里,嚎啕大哭起来。我就像怀里有个刺猥,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他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我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像受伤的小动物一般,往我怀里拱了拱,哭得更厉害了。我说不出话来安慰他,只好不停的抚摸他的背,忽然间我看到苏悦生,他就站在楼梯底下,冷冷的看着我。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如果这时候有刀的话,苏悦生一定会一刀捅死我的。我赶紧把乌七八糟的念头从自己脑海中驱逐出去,我胡乱安慰着小灿,又哄又劝,简直把平生所有的本事都使出来了,好容易才哄得他不哭,又带他去洗脸,他因为哭得太久,一直在抽气,他柔软的小手指紧紧握着我的手,连我去厨房他也要跟着。我只好搬了把椅子,让他坐在厨房里。小灿说他要吃鸡蛋羹,谢天谢地这么简单的东西我还是会做的。异国他乡,各种厨具都不顺手,我在厨房里忙得鸡飞狗跳,才蒸了一碗蛋羹,其实蛋羹蒸老了,水放得太少,不过小灿一定是饿坏了,一边抽噎着,一边左手拿着勺子,吃得飞快。&ldo;烫不烫?&rdo;其实我用凉水镇过蛋羹,确认不烫了才给他,可是没尝过也不知道咸淡,只好问小灿:&ldo;咸不咸?&rdo;小灿咽下最后一口蛋羹,才说:&ldo;咸。&rdo;&ldo;咸你就别吃那么快!&rdo;我简直哭笑不得:&ldo;米饭好了,吃点儿米饭。&rdo;&ldo;我要喝酸奶,再切一块面包就成了。&rdo;小灿湿漉漉睫毛,配上乌黑的大眼睛,简直像小鹿一般,他说:&ldo;饭不吃了,不要浪费,给我爸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