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也没有这么巧,他不答话,我突然明白过来,是我的司机打给他,我觉得愠怒,百般哑忍,一直忍到最后到家,上楼之后关上门,我才质问:&ldo;你竟然监视我?&rdo;&ldo;你没有那么重要。&rdo;苏悦生说起刻薄话来,简直像刀子一样:&ldo;只是司机看到程子慧,所以才打电话给我。教过你多少次了,你还不离她远一点,哪天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rdo;&ldo;你为什么不让我跟程子慧说话?&rdo;我问他:&ldo;程子慧说我忘了,我忘了什么了?&rdo;苏悦生不回答我,他连鞋都没换,转身就要走,我扑上去拉住他:&ldo;苏悦生,你告诉我,我忘了什么了?&rdo;苏悦生回过头来,我看到他脸上讥讽般的笑,他说:&ldo;你什么都没忘,难道不是吗?&rdo;我被他推开,他摔门而去,我觉得满心的忧愤,就像是在梦里,我驾着那部车,一直冲下去,冲下去,山路蜿蜒没有尽头,车灯只能照见眼前的一点白光,我拼命踩着油门。最后我撞在树上,那个梦如此清晰,我觉得就像真的一样。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我独自站在客厅的中央,房子是苏悦生替我买的,这城市最好的公寓,平层大宅,一梯一户,私密性极佳,我突然觉得全身发冷,就像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环顾四周,一片茫然。我定了定神,决心把梦里的那条山路画出来,也许它是真的存在,也许那并不是一场噩梦。家里只有签字笔和白纸,我找出来纸笔,慢慢的开始画,最开始我只是想如同幼童般画几条弯曲的线条,简单的表示那条路的样子,画了几笔之后,我突然发现手几乎不受控制,我斜着笔尖涂描,笔尖对纸的触感非常流利,非常熟悉,沙沙的声音让我觉得亲切,下笔的时候,动作熟悉的几乎是一种下意识,我下意识画出一幅画,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我会画的这样快,而且画得非常熟练,这种画应该叫‐‐钢笔素描?我看着那张纸,简单却逼真的图画,这不是我应该能画出来的,这种画法技巧非常专业,而且经过长期的大量的刻苦练习,才可以这样熟练。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我坐到镜子前面去,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开始绘画。熟悉而又陌生的轮廓渐渐在白纸上被勾勒呈现,我画的特别快,廖廖几笔,但一看就知道是我自己的肖像,我甚至最后还不假思索的签了一个名,七巧两个字被我写的很流利,和我平常签文件,完全不是一个样子,连字迹都不像我自己写的,我瞪着那个陌生的签名,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我恍惚的站起来,觉得应该向谁求助。可是应该向谁呢?阿满?陈规?我下意识的想到程子良,想到那天晚上他说的话,我恍恍惚惚的站起来,给程子良打电话,他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机械的女音,一遍遍的向我道歉。我听了许久,觉得更森冷的寒意包围着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着电话坐在了地上,靠着沙发,全身发抖。我知道事情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我的朋友们呢?不,这些朋友全是这几年认识的,而我连一个亲近点的女性朋友都没有。我想起陈明丽,我为什么不记得她的号码了?我们有多久没有联络了?她出国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那么我的其它朋友们呢?他们去了哪里?我费尽力气也没想出来,我过去到底还有哪些朋友,难道我除了陈明丽,就没有其它朋友了吗?生命像是有了突然的断层,大断的空白仿佛噬人的深渊,我就站在悬崖的边上,不敢睁眼去望,不敢回想,只想抓着一根救命的稻糙,让它带我离开这绝境。地砖有冰冷的凉意,我把滚烫的脸贴上去,那凉意仿佛一汪清泉,让我狂噪的内心也能得到一丝安慰。我或许是睡着了,或许是失去了片刻的理智,总之电话铃声渐渐将我的意识拉回来,是陈规打给我,他问我:&ldo;邹小姐,晚上约了人吃饭,你可别忘了。&rdo;现实的一切呼啸的回来,我像是做了一场白日梦,冷汗涔涔,迷离而不真切。我定了定神,问他:&ldo;我的司机是公司发工资吗?&rdo;陈规有点意外,但他回答了我:&ldo;不是,您一直用的是苏先生的司机,他那边发工资。&rdo;我觉得自己困顿在迷局中,所有的记忆都只有一部分,这个司机用了很多年了,忠实可靠,我却一直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成为我的司机的,今天的事才让我突然猛醒,开始追究这个人的来历。而他竟然是苏悦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