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头可断血可流,人设不能崩。
所以说柏翊做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她吗?瞧不起有种别喜欢——等下?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盲生发现了华点。
仿佛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姜芷溪的大脑立马冷静,她想了想,决定另辟蹊径:“你刚才是在瞧不起我吗?”
“你说呢?”他眼神凉凉,看不出情绪好坏。
姜芷溪立马装的一本正经:“没有人会瞧不起自己喜欢的人,我看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她拍了拍手,一副这个话题今天到此为止的样子:“散了吧,休会。”
要是真能容易糊弄过去,那就不是柏翊了。
大少爷完全不接茬,但是也不否认,慢吞吞告诉她:“你不需要事事做到完美,偶尔这么……傻,我也喜欢。”
不干了,打不过打不过,她脑子里没有这么多脑细胞和他周旋,认输行不行?姜芷溪木着脸就要站起来,又听他开口。
“我提要求,你接受,这件事就过去了。”
“你在干嘛呢?”她真的很想敲开柏翊的脑壳看一看。
柏翊淡淡扫她一眼,轻描淡写抛出两个字:“吃醋。”
败了,姜芷溪绿叶丛中过,这片叶子是摘不掉了。
“……行,你说。”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样。
隔着一张桌子,柏翊坐在她正对面,一只手臂随意的搭在桌面。房间里温度很高,他只穿一件黑色短袖,露出削瘦修长的手臂,肌肉结实,线条流畅,手腕处骨节突出,姜芷溪知道,这下面蕴藏的力量有多么不可小觑。
抬眼就是他寒潭似的双眸,漆黑幽深,多看两眼都有沉沦的危险。
他此刻看上去心情太好了,冰川遇上阳光,冰雕一样的俊美五官蒙着淡淡日光,唇角勾了勾。
“我们打个赌,后半年高考,我用第一名的成绩考入A市音乐学院,赢了,你就是我的。”
只提赢,不提输。口吻与平常一致,姜芷溪却听出了胜券在握的孤傲。
心跳为什么会加快?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往脑门上涌,呼吸也不稳起来。姜芷溪捏了捏手,指尖一片冰凉。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她在柏翊这里已经体会过数次。
嗯?接下来她该怎么回应?该说什么?同意还是不同意?她需要时间思考一下,等等,应该从哪里开始?心里头一团乱麻,思绪纠缠成一团,找不到解决的出口。
柏翊只扫了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声音重了点:“我有必要提醒你,五分钟之前你已经答应了这个要求。”
兵荒马乱之中,姜芷溪一眼扫到空调遥控器,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正要拿起来。
柏翊冰冷冷的声音紧随其后:“并且你的时光宝石用过一次已经失效了。”
姜芷溪:“……”
*
姜芷溪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是没能避免被套路的命运已经是一小时后,她坐在柏翊的琴房,靠在墙边的地毯上听他弹琴。
琴房在二楼的最尽头,已经被闲置了好几年。除了陈姨定期进来打扫,没人会光顾这里。这个房间与这栋房子其他的房间布置风格一脉相承,一眼望去空空荡荡,正中摆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角落里有一个用来放置琴谱的支架,后面一个木制三角凳,然后是大大的落地窗。
空旷,简洁,一目了然。
不久前她从柏翊这里听到了无与伦比的琴音,现在他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跨上琴键,不做任何迟疑,律动流畅倾泻而出。
姜芷溪不懂乐器,没听过这首曲子,他结束一曲侧头看她,她也只能干巴巴的评价好听,说不出任何专业的点评。
钢琴上散着几张纸,层层叠叠稍显凌乱,不似他往日的风格,飘下来一张落在地板上,姜芷溪随手捡起,留意到纸上画着五线谱,上面是手写的音符,小蝌蚪一样起起伏伏。
柏翊随手接过去,拿起旁边的铅笔在某处改了改,骨节形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几笔轻松下去,又是一个可爱的小蝌蚪。这个人,连画风很有个人特点,头部饱满,尾部飘扬潇洒,她看的暗暗咂舌,实在不能骗自己没有在嫉妒。
“这是什么?”她有点好奇。
“刚才给你听的曲子。”
“叫什么?”
“还没想好名字。”
这漫长的反射弧啊,终于圆了回来,姜芷溪扬眉:“你自己编的曲吗?”她反应过来了:“所以你早晨一直在琴房?”
事实上不止是早晨,柏翊整个晚上都在琴房,修修改改,趴在钢琴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早上听到她在门外小猫一样的动静才转醒,悉悉索索,还奶声奶气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