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停下了很久,好像陷入了某种迟迟不愿醒来的回忆中,她轻轻地继续道:“后来就这样,我穿梭在每个陌生又繁华的阶层,又死死走走了很多人,我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再给过我,其实他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该知道的,他有了两厂一卫,有了大明最厉害的南北镇抚司,最优秀的锦衣卫指挥使,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会坐在门后害怕牵我手的少年了。”
我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哽咽的声音,可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我知道,那一定是像掉进了心里那样疼,像掉进了生命里那样,无可承受的痛。
之后的日子,我一直都在陆府闭门不出,严世蕃的轿子偶尔会从门前经过,但他总会停顿片刻,似乎是想刻意的确认些什么,然后再缓缓的离去。
我站在门内,明明什么都知道,然而一次都没有转身。
我想这辈子也许我就和崔浣浣在这座空荡的宅子里终老了。
两个月后,陆府的大门还是被敲响了,只是,这次来的是宫里的人。
“陆夫人。”
“黄公公?”从陆炳走后,宫里再也没有来过人,而今黄锦的到来无疑使我出乎意料。
“嘘!”他明显不想让人知道,然后低声道:“咱家是封了密旨,宣陆夫人宫里走一趟。”
“我?”
照理说宫里是很少会单独传唤官员女眷的,更何况还是皇帝密宣我一个寡妇,即便心里对这种行为感到了疑惑不解,但我还是听话的遵守旨意。
“那公公稍等,容我去换身衣服。”
“诶,等等。”
“还有什么吗?公公。”
“换男装。”
“啊?”
黄锦肯定的眼神告诉我他没说错,我点点头回了房。
换上衣服后,正要开门,却瞧见了墙上悬挂的那柄绣春刀,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我用手轻轻拭去,然后闭上眼睛用脸庞轻轻地摩挲着它,仿佛依靠的还是陆炳那曾经鲜活跳动的胸膛,“我想你了,等我回来。”
从西华门一路行至养心门,宫里都格外的安静,而这种安静中又透着某种奇特的不寻常,我一时说不上来。
“主子,人带到了。”黄锦小声的提醒了一下摇椅上的那个身影。
嘉靖抬了抬手,黄锦遣散了所有的太监宫女一同退下。
“进来吧。”嘉靖带着缓慢的声音道。
我小心翼翼的踏入了进去,宛如回到了我在嘉靖十四年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
“民妇叩见吾皇,吾皇圣躬安。”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