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怔,没有再说话,因为我终于知道了严世蕃为什么会成为严世蕃,不是因为他有多聪明,而是因为在历史的风云变幻里,他活的比任何一个人都现实又清醒,他没有杨博的清高,没有夏言的勇气,但他会不择手段的争取,不断的改变,努力握住自己的命运。
我们到达苏州已经是几天后的傍晚了,苏州知府阮昱成特意领着一众官员在驿馆门口翘首以迎。
“上差来访,下官有失远迎,万望恕罪。”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至少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阮大人客气了,我等奉命前来调查徙京富户一案,届时还望众位大人多多相助。”
“不敢不敢,为朝廷分忧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两位大人里边请,在下已备薄酒为大人们接风洗尘。”
席间,推杯问盏,觥筹交错。然而无论其他官员怎么对我们热情举杯,主座的苏州知府都是一幅淡淡的笑容,仿佛一切在他的预料之中,又仿佛置身事外。
中途我问道:“不知在座哪位是吴江县的知县大人?”
“在下乃吴江知县张恩。”一个年长些的男人起身拱手作礼,“不知上差有何吩咐?”
“本官听说此次的富户滋事源头是你们衙门失手出了人命,其中还抓了一户白姓人家,可有此事?”
“回禀大人,确有此事,然而并非外界所传的那样,死的那名富户乃太仓州刘姓人家,平日商贾往来上就有少税漏税之行,此番收缴助银,更是如此,衙门也没法子,只得差人将他拿了,哪知他竟聚集一波人,堵在衙门口闹事,当日济济一堂下,他失足跌在了青石阶上一命呜呼,与衙门实在无关。”
“那与白家又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此番聚众滋事者除了刘家,还有这白家,当日,情况混乱,也不知怎的,这白二爷竟一失手下推倒了刘洪,这才有了后面滚落石阶的事情,所以下官就差人将他先拿了关在牢里。”
“你是说杀人的是白二爷?”
“依下官推断是如此,而且下官已经差人详细盘问了当日在场众人,应是无误。”
“照你这么说来,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
知县张恩捋了捋胡须一副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些人跑到衙门口聚众滋事,藐视朝廷,其中就算起了什么冲突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还有件事情让我不解,我都尉府前些日子也从京城派出一名锦衣卫来调查此案,然到贵县都半月有余了,却杳无音讯,不知张大人可曾见过。”
“这个……”张恩一时哽住,朝左右诸位看看,不知该不该答话。
“大人指的可是白家的七儿,亲军所里当差,在下有所耳闻。”最终回答我的是苏州知府阮昱成,他修长的手指理着袖口,一幅处之泰然的样子。
“莫非阮大人见过?”
“不但见过,还上过文书,如果下官没猜错,也许陆大人也读过那封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