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下纸,递给谢依云,礼貌般的笑了笑:“你可以跟医院预约下之后来接受心理辅导的时间,我估计大概两到三次就差不多了。”
谢依云没看懂纸上龙飞凤舞的究竟写了什么,她随手递给谢杨玉,有些好奇的问道:“心理辅导就是跟刚才一样的聊天?”而且也没聊什么,随便聊了聊过去的事情,就被王大夫点到为止了。
“可能会比刚才谈的稍微深入一点。”王大夫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除了引导者有关的几个指标外,你还有其他心理上的小毛病。”
谢杨玉停止看医嘱的动作,抬头看向王大夫。
王大夫推了推眼镜,冷淡但认真道:“你的戒备心有点强,不过我们不是很熟悉,所以这一点可以理解;除此之外,你对整个世界的认同感都有些偏低……”说道这里,他公式化的笑了笑:“过低的认同感会导致反社会人格的出现……”
他停顿了下,没接收到谢依云其他的反馈,对方仍仰头看他,除去最开始的好奇外,就没有其他的反应——冷静到不同寻常,许是他的目光停顿在她脸上有些久,谢依云才有些迷惑的道:“怎么了?王大夫?”
她摸了摸脸上那个红印子,有些悻悻:“我妈……”在谢杨玉目光移到她身上前,她及时收了声,转开了话题:“我不觉得我会变成反社会人格。”——她十分笃定。
王大夫再度低头在小薄子上写了几行字,谢依云是个十分矛盾的人,这种矛盾感几乎体现在她的方方面面上,比如她心怀善意,又在某方面冷漠的不可思议——她对她可能是反社会人格这件关乎未来的判断毫无好奇;又比如她心怀戒备,但在某些事情上却又过于坦诚,——她几乎没对自己的过去有任何隐瞒,而是坦然的将曾经的小事娓娓道来;再比如此刻,比起权威,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这对一个18岁的小女生来说,显得过于特殊了。
王大夫作为心理学医生,下意识的分析着对方每一个反应,从而整合出对方的性格,处处都是矛盾,以至于他解析出来的性格曲线,几乎不像是一个正常的青春期女生。
“对,你对社会的认同感还没有低到会出现反社会人格的地步。”王大夫转悠着念头,捡起了刚才的话题继续道:“这一点你多注意下就行。”
“不过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会出现些奇怪的心理变化,这很正常,如果你对这种变化感到不安,可以联系我。”王大夫抽出张名片,手指微动,按在手下,推到了她面前。
谢依云看了眼干净到只写了个名字和电话的名片,乖乖点头,转手交给了谢杨玉。
谢杨玉察觉到了些古怪之处,但很快就被对医生的关注取代,她客气的跟王大夫客套:“那医生之后还要多麻烦您了。”
“没事,我应该做的。”王大夫再度推了推眼镜,朝她笑了笑,目送他们一身轻松的离开了诊疗室。
太阳已经升起,透过走廊上的窗户,照入几缕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紧紧相依,密不可分,像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母女。
世界总是这么戏剧化,将天才的能力赋予从未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平凡人,将他们的人生从平静的道路牵引到波澜壮阔,曲折不断的顶峰。
王大夫摘下眼镜,在一闪而逝的光中,又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去。
谢依云在远方转头朝他眨了眨眼。
她……
王大夫停顿了半晌,戴回眼镜,在小薄子上重新写了一行字:疑似擅长伪装,需要高度关注。
。
“你干嘛呢?慢吞吞的。”谢杨玉看了眼身后落下几步的人影,语气微扬,露出爆发前的平静。
“我跟王大夫打个招呼。”谢依云跟上她的脚步,语气压低了几分:“妈,王大夫好像没近视诶,我看他摘下眼镜了。”
“你管那么多?”谢杨玉将手中的医嘱递给护士,顺便瞥了她一眼。
不带眼镜的王大夫看上去有点怪怪的,谢依云这样想着,识趣的没说出口。
“就这几天我们过来是吧?”谢杨玉跟护士确认着:“好的,我们有空,没问题,我知道了。”
“妈,你手机响了。”谢依云提醒她。
“我腾不开手,你接下电话。”谢杨玉忙着跟护士确认之后继续接受心理辅导的日期,吩咐她道。
谢依云有些不熟练的操作着老式手机——还是翻盖按键的呢。
“喂,谢依云的妈妈吗?我是杜宇飞的母亲,是这样的,我们刚做完心理检查,想跟你那边沟通下情况。”似乎是因为没听见谢杨玉的声音,对方又多说了几句:“宇飞的检测情况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