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除却颠簸,竟没生什么事端。
那阳光下晃腿吃李子的卫羽轩一次次出现在薛沁芮眼前,昨夜之事也被她一道又一道地思量着。
原以为卫羽轩是一张纯净的纸,晴日里总能透半分的光,然而总有些瞬间瞥见他无光的眸,便觉得他如同无星的夜空,深邃神秘。既叫人不忍染指,又叫人捉摸不透。
究竟该如何待他啊……薛沁芮再次迷惘了起来。
要与卫羽轩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真的要用那般的方式么?虽说他道自己原因,可他对自己的情感究竟如何,他自己清楚么?利用一个情窦初开、甚至有可能还未开的少年,靠夺取他的清白擭取自己的利益,真的好么?
车外的奴仆们不大规矩,陷入沉思的薛沁芮也懒得去管,听他们在外闲聊着。
正要靠着软壁歇息片刻,薛沁芮忽地睁眼,掀开帘子:“安舒!”
安舒正因身边人的嘈杂紧蹙着眉,此刻忙往前跑上几步,听薛沁芮差遣。
“上车,我问你些事。”
还未待薛沁芮吩咐停车,安舒便轻盈地跳了上来。
薛沁芮皱皱眉,没有讲什么,只是看着她在这华贵的车里局促半晌,才在多次确认后谨慎地坐下来。
“你还有没有什么解法?”薛沁芮单刀直入。
安舒低头思量片刻,眼睛也不抬,摇摇头:“奴都想遍了,也找那个婆婆求过几遍,还是没有什么法子。”
“我倒是有个新解,”薛沁芮沉吟半晌,回忆良久那日的梦,终究还是决定讲出来,“所谓‘旦夕击于易’,‘击’者便是相通之处,而旦夕相通处仅为苍穹血色。再说‘易’,又换作‘改变’。我的出现改了羽轩的命——由此看来,确实有个极符合此言的药引了。”
安舒立即抬起头来,尔后脸色一白:“主君……您是说,要用——”
“用我的血。”薛沁芮替她把话讲完。
安舒吃惊地盯着薛沁芮,唇色都变浅了许多,许久都讲不出话来。嘴唇嗫嚅半日,总算是发出了声音:“主君,您……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不过是失点血罢了,”薛沁芮见她这般紧张,倒觉得滑稽,不由得笑出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奴……”安舒要辩解,眼珠子动动,却觉得薛沁芮讲得有理,只得强行道,“奴是觉得,主君如今是堂堂衿国公,为一个小夫郎做出这等事,或许会……”
讲着讲着,便没了声音。
薛沁芮见她又低下头去,没有继续讲话的迹象,也就渐渐收住笑容:“你竟这么考虑我?不好生为你服侍更久的羽轩考虑考虑么?”
“奴自然会先——”刚抬起头的安舒又埋下去,吞吞吐吐,“奴如今是衿国府的人,自然要先为衿国府之主考虑。”
“为我考虑?”薛沁芮嘴角一勾,身子往后一靠,翘起一只腿,“说说,你为我考虑过何事?”
安舒的手绞在一起,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膝盖,好似下定什么决心,她深吸一口气道:“您与公子之间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