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金子花得可真值,比自己置办便宜许多。
可真想找个时机在皇帝面前讲清楚了,她薛沁芮就是瞧上了宽裕阔绰的日子,争权夺利那些,已浸淫在金银里的她还懒得做。
要真这般容易就好了。
薛沁芮独自坐在案边,细细啜着已有些凉的眼生茶,思量了半晌,才叫管家来。
管家是个脸上有块疤的矮小女人,若掩住那块疤,整张脸还算慈眉善目,讲起话来温温柔柔的,手脚倒麻利得看得出她是个可靠之人。
薛沁芮将昨日看了的名册还了回去,例行公事般问了几个问题,丝毫不提山洞里那堆未烧完的纸钱,便打发她走了。
她独自往假山走去,自一旁的树上折了跟粗壮的枝条护着自己,在山洞里打探了一圈。连那堆灰也没了踪迹。
那人动作倒挺快。只是她究竟在祭奠什么、为何才来衿国府便急着祭奠?为何听见人声便逃、却见到薛沁芮的背影又立即叫住了她?
薛沁芮暗自沉吟,捏紧了树枝,估计那人已离开了,便往那山上爬去,由高处俯瞰。只听风穿叶而过之声,看山下碧波荡漾。
山不够高,还望不出衿国府的红墙。就连在其间行走的人,也不能一眼望全。更别说站在山上往卫羽轩所在的稷王府了。
她竟有些想知道,此时卫羽轩在做什么?他是否知道定亲的意义?他对她,究竟是如何看待的?他如今锦衣玉食,比草原上的日子好上百倍,可他喜欢么?日后他会思念才将他接回来不久的母亲么?
薛沁芮回神时,已不知不觉绕至闪过衣角的树后,上下观望一番,便见不算高的一个树洞口边挂了一条麻布般的东西。
见周身无人,她举起树枝,勉勉强强够了下来。
果真是块布条,似乎还是匆忙自衣裳上扯下来的。尖锐的石子在上画了几笔,依稀可辨得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可否子正求见于此?
薛沁芮抬首又四下里瞧了一番,见仍无人,亦寻了块尖锐的石子,在布条上圈了“否”字,系于树干上,便沿着原路回走。
想起那堆纸钱的灰烬,她自是晓得那人想讲哪种事来。无论那人如今在何处、是要对薛沁芮讲什么,她都不愿知晓。从那条项坠到今日的纸钱,是才在谙琳落脚的她万万不可涉足的。单纯地做个公爷,才是最保命的法子。
薛沁芮山路走惯了,这假山上虽看似崎岖,却仍能让她闭着眼还安然无恙。薛沁芮便发着神,未注意脚下究竟是何物,一踢一踢地往下走。
倏地她被绊了一跤,一个踉跄,险些栽了下去。
一件葛衣横在路中央,躺得整整齐齐,像被人特意整理过。
而这与方才的布条颜色一致的葛衣,被撕了一片衣角。
这条路确实是她走过的。而来时还没有这件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