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地说话声传来,李燚心底一僵,顿时明白了是何人在那里,他在心底将蒋氏骂了个遍,觉着她既可怜又可悲。作为女人,笼络不住夫君的心,作为当家主母,又做不到明察秋毫,身边出了这档子事情都不知晓。
而此事一旦事发,不光是周康康自己性命难保,更可怕的是这样连带着整个家族都要蒙羞了,人家随随便便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便能将所有兄弟姊妹们的前程耽误下来,父亲李光正也再难在世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李燚眉目渐冷,将手中利剑抱于胸前,背对着他二人,守在唯一的通道上,闭目凝神,心中默默背诵起《孙子兵法》,尽力不去受那污秽之声的干扰。
许久,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睛,扬起手中长剑,将从墙角草丛里钻出来的人拦在了明处。他二人正只顾着整理衣衫的,刚出草丛,见了李燚纷纷吓得魂飞魄散。
周康康心下慌张,但很快反应过来,立马不顾形象的跑到李燚跟前,一把抓住他,而后指着呆若木鸡的董成毅道:“燚哥儿,你快帮我杀了他,他这个该天杀的,竟然觊觎我的美色,趁着我在后花园儿消食,轻薄于我!”
董成毅心头一阵悲伤,只傻愣愣地看着她不说话。
周康康见李燚不理,又继续央求李燚道:“燚哥儿,好孩子,这董成毅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啦,谁知今天竟然这么胆大包天了起来,求求你帮我了结了他,你帮帮我,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要不然你父亲的脸可往哪里搁啊?”
李燚鄙夷地瞅周康康一眼,原先只觉着她是个争吃抢穿的姨娘,心眼小点,不至于太坏,可是现在看她前一秒还在与情郎亲亲我我,后一秒便反咬一口,简直可以堪比乡间田地里的毒蛇,心底的厌恶便越发深了。
再听她恳求他的言辞,虽说是恳求,还不如说是威胁,对啊!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拿李光正的名声做威胁啊!
他冷冷一笑,看着在黑暗处傻愣愣立着的董成毅,一抬手用剑尖直指他胸口。
“杀了他,燚哥儿,只有他死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周康康咬牙切齿道。
黑夜里李燚连看她一眼都觉着嫌弃,只缓缓抬起另外一只空着的手对她道,“对牌钥匙拿出来!”
周康康浑身一震,已经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不耐烦,但对牌钥匙是她的心头宝,关乎她在府里的地位,她怎肯轻易交出,扭扭咧咧道:“钥匙我没带身上。”
李燚略略垂眸,她刚刚撇下董成毅向他跑来时,其实他已经听到钥匙的声响了。他扯了扯嘴角,又对她道:“若是用他的命来换对牌钥匙,你还舍不得给吗?”
剑尖传来细微的颤动,李燚冷了冷心神,倒是有些同情起董成毅来,这个人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惦记着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真是可笑!
不过,他也渐渐明了该怎么对付起周康康来。周康康与账房先生搞到一起,那么府里的财物账目还能清清白白吗?
“他的性命与我何干!他毁我清白在先,我巴不得他立马去死!”周康康恶狠狠地说道。
她越如此想着将自己摘干净,他心底的狐疑就越发的重了,再瞧董成毅,面色惨白,本就瘦长的身子这会子看起来竟有了几分单薄。
“这都是我的错,自从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后,我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日的!”董成毅沉吟片刻,继而爽朗地抬起头来,“事情已经犯下了,要打要杀全凭大公子做主!”
周康康面色一松。
李燚瞧着她,又瞧董成毅,这董成毅好歹还算条汉子,能承担自己的过错,但她周康康这种行径,他无论如何都是忍受不了的。这么想着,剑锋一转,搁到了周康康的脖子底。
周康康大惊失色。
“是非我分得清,今儿周姨娘怕是要吃点苦了!”李燚道。
“为什么?我才是无辜受害的,你不能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周康康大惊,厉声叫了出来。
“姨娘当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么?”李燚冷语道。
周康康心知事情不好,心下不由得便有些急了,眼瞅着巡夜的小厮嬷嬷们听到声响,大有要走近的意思,于是心底便生出了拼一拼的念头。
撇开李燚,直奔人多的地方去,边跑边大声呼叫,“救命啦!燚哥儿要害人啦!”
李燚心中窝火,果真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可以不要脸面,可是他和全府还要脸面呢!
“燚哥儿拉着董先生,想要毁我名节,而后逐我出府!”周康康披头散发,跑到人前哭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