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嬷嬷,你就是不讲理!谁去偷食的?主母每月也是有五两银子给我们姑娘的,你们克扣了多少你们心底没数?清早那会儿没和您多争,您反而是拿捏着我们好欺负!一两片嚼不动的老肉,黄不拉几的咸萝卜干子,就可以被您说得天花乱坠,您们这欺负人也欺负得太明显了些!”
“我就摆明真欺负你了,你又能怎么着?找佐领去诉苦?佐领要是真的有心关照你们,怎么几个月都不曾见到他来看你们一次?”
“佐领他心底是有我们的!”
“呸!还真把自己当盘子菜了!我们正儿八经的六姑娘还没吵着要见自己亲生父亲呢,就你们也配!我说一句,你们就有上十上百的话等着我。真真的是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娘子心善不与你们计较,可嬷嬷我最是见不惯你们这狐媚子作妖的,今儿非替娘子教训了你们不可!”贾嬷嬷说罢,提手就往婉儿身上掐去。
此时已是初春,身上的衣服比冬日里减少了许多,贾嬷嬷是做苦力活儿的老手,手上力气很大,又连接着掐了四五下,婉儿咬紧了嘴唇想要挣脱,却无奈拗不过贾嬷嬷的一双大手。
宋淼早视婉儿为自己姐妹,哪里肯让婉儿受这样的痛苦,扔下帕子,一下子推开贾嬷嬷,两眼直直的瞪着她,也不哭闹,只抿紧嘴唇死死的护着婉儿。
“七姑娘你给我让开,今儿我非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作死的小蹄子不可!”贾嬷嬷恶狠狠地撸起袖子。
“婉儿是我的贴身侍女,要教训也应该是我来教训才是,什么时候轮到嬷嬷您了?”宋淼道。
“七姑娘脸皮子薄,不会教训下人,这种事情还是老嬷子来的好!姑娘让开点,老嬷子的手可是不带眼睛的,掐到哪里算哪里!”
这贾嬷嬷眼瞅着周康康和六姑娘的屋子静悄悄的,并没有要来阻拦的意思,心里愈发的得意,她心里明白她们都巴不得她来替她们出面,做个坏人一下子死死的将她二人治住。
这深宅大院里,向来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一次治得彻彻底底,以后事情就顺当了。贾嬷嬷深谙周康康的心思,于是手底愈发的多用了几分力气。
宋淼明白她的心思,她嘴里嚷嚷着要替她教训婉儿是假,想要打压她才是真的。她一边喊着“七姑娘你让开”,可手指却一直掐在她后背上。
一掐一拧,整个后背都是痛的。
婉儿见自己姑娘如此护着自己,心底更是焦急,她没有宋淼这样的定力,心里悲痛,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挣扎中,也不知是谁打翻了洗脸用的温水,屋子里顿时湿漉漉的,一片狼藉。
婉儿见宋淼面色煞白,更是心焦,再不顾脸面,大声呼救,“救命啊!贾嬷嬷要杀人啦!”
“一大清早的就喊打喊杀,扰了人的好梦,真是一点家教礼数都没有!我倒是要看看,杀了谁了,断气儿了没有,要不要准备破席子卷起来扛着扔出去!”
宋淼顺着声音看过去,李彦从正屋出来,两手懒懒的玩弄着发梢儿,正看热闹般的打量着她。
“贾嬷嬷好歹是这院子里的老人儿了,说话做事是最有分寸的,从未见她以下犯上过,对人也是极其恭敬的。青天白日的,你们就这么污蔑她杀人,嬷嬷是提刀了还是攥剪刀了?七妹妹你见血了?一大早喊打喊杀的,光天化日下,就这么污蔑人,亏七妹妹你父亲还是个知府,若是他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气得诈尸?”
“六姑娘你无理!”婉儿心中不平,愤愤道,“若不是你们有意纵容,奴婢怎么会喊救命!”
“放肆!姑娘说话,什么时候有你一个贱婢插嘴的话!成什么体统!”
贾嬷嬷大喝一声,上前直对着婉儿就是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院中负责洒扫的侍女们纷纷吓得停下来观看,婉儿原本白皙的小脸立马鼓了起来。
宋淼默默的握紧了拳头,她不是软弱无能的人,也并不怕事儿,但是她不能惹事儿!
“父亲常说,静坐长思己过,七妹妹啊!不是做姐姐的说你,你看看你和婉儿,大清早就这样子闹,传出去,多丢我李府的名声,家里六七个兄弟姐妹呢,可不能因为你一人就都给拖累了!还说我们有意纵容,真真儿的是话全给你们说了!”
“六姑娘莫怕,就算是传出去,也不会是咱们李府的不是!咱们老爷豪爽心善,苏州府人尽皆知,世人以后评论起来,要说也只会说是七姑娘的生父母教子不严,与咱们又有什么干系!”贾嬷嬷见是李彦出来了,这么抬着自己,越发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