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十几次,依旧没有人回应。
岑立背着王病转身,咬牙怒道:“刘辉业!你对他做了什么?”
刘辉业背后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太子殿下,我什么都没做,这是医者的直觉,你若带他走,离了我,没有我的医术,他必活不过明天。”
也不是没做什么,刘辉业想:只是把以前喂他的毒丨药,在刚刚给他治腿针灸时下了一次。
岑立可不会傻到相信这样的话,什么叫离了他王病就活不过明天,很明显就是刘辉业在他身上动了手脚,按照他的说法还是只有他才能救。
小人行径!
岑立走到刘辉业面前,怒道:“五叔,你废了他的腿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把他折磨到死,连带着也折磨我吗?!”
刘辉业噗通一声跪下,“你不能走!太子殿下,一国储君,置子民不顾,岂不寒了众人的心?身为臣子的我们如何能凝聚流沙?又谈何力挽狂澜?”
“闭嘴!”岑立喝道。“你把他救过来,不然我杀了你!”
“太子殿下!”孙离也跪了下来,哭着喊着:“殿下,求你不要走!”
“不要走啊太子殿下,奕只想追随太子殿下。”钟奕也跪。
高悦也跪了下来,但他没有哭,比孙离镇定得多,毕竟他看过岑立抱着那个梁人。只淡淡道:“殿下,他一个人,能比得上我们的族人重要吗?”
刘辉业:“望殿下以族人国家为重啊!”
一众铁浮屠整齐划一跟着下跪,声音如雷:“望殿下以族人国家为重!”
岑立气得直咬牙,像个离家出走被父母发现边打边骂的不孝子,被雨水打得模糊的视线,看不清也不想看清他们脸上是何表情。
没有人希望他们在一块,他们甚至都没问过他愿不愿意,只会自私地把一切认为是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他是太子,理所当然的他要为所有人奉献乃至牺牲。
“把他弄醒。”岑立丢下一句话,走进城楼,这不是屈服,只是不想让王病淋雨。
“殿下!殿下!你不走了吗?”刘辉业忙追上来。
岑立把他放在之前那张榻上,脱了他的蓑衣,这才发现他的背整个都湿了,只好把他抱在怀里,对一旁的刘辉业道:“你胆子真是大,我的人你也敢动。”
“为了赵国,臣万死不辞。”
岑立道:“爱卿废话少说,把你在他身上动的手脚都给朕收回去。”岑立心想:王病都这样了,自己还能忍住没拍死刘辉业,真是奇迹。
听他突然改变自称,刘辉业大喜,恭敬地道:“臣领命。”
——
与此同时,黑夜,梁朝都城——建康。
顾思全把酒樽放下,抬起清亮的眼睛看着对面的王弘,王弘把酒樽倒扣在案上来回摩擦,玩得不亦乐乎。
自己的夫人来了好几次,大有请客走人我家夫君该休息的意思,却都被顾思全抬手示意退下去。
酩酊大醉的人更好说话。
顾思全试探地问道:“丞相,酒樽好玩不”
王弘拿着酒樽狠狠倒扣在案上,沉默了一会才呢喃道:“嗯嗯……”
顾思全拿过自己的酒樽,满上,推到王弘面前,玩味十足地道:“战线吃紧,世家大族们不肯解囊相助,军饷也被这些好吃懒做的饭桶贪了个十之七八,难怪你要在我这里,借酒浇愁了。”
王弘拿过酒樽一饮而尽,把它叠在自己的酒樽上面,发呆。
顾思全:“士族享有皇帝恩赐的高官厚禄的特权,可是他们呢,只以家族利益为重。你把他们接到远离战祸的江南之地,是为了增加当今陛下登基的筹码,可是你一定想不到,国难当头,他们竟然……以怨报德。”
想起今日早朝,原本水火不容的南北世族竟然破天荒的有了相同的意见说辞。边郡战线吃紧,面对数倍于我方人数的情况,连皇帝都不敢下令开战,楚军也是驻扎在颍水畔不动如山,双方还未开战便已陷入僵局。拖一日就费一日粮草。一听要打战,原本平和的局面瞬间被打破,南北世族又冲突不断,土地问题层出不穷,这些私饱中囊的大家族一众以种种借口推脱,无法为朝廷捐财献计,背地里却不知吞了多少国家的钱财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