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立扒在窗上出了会神,还挺享受地看王病忙上忙下的。
无人回应王病的唠叨,王病也识趣闭嘴。忙了将近半个时辰,连被褥一并洗了晾上,王病才放下宽袖,回头看见岑立倚在回廊打盹,头正对着他晾被褥的地方,彼时天气晴朗,也无热风,烈阳照不进这间偏僻的厢房。
王病感觉有只爪子在心口轻轻挠了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
元平候在汝南走桃花运了(?。。?。)
ji女竟然给和谐了好吧(其实是偶想不粗来要改成什么)
第40章暗流(3)
“殿下,荆州那边的和我们有联系的商贾都说金盆洗手不干了,距离客商到达汝南最少也要十日,最多撑到这个月完……殿下?”
陈澈云亲手把莨菪花制成的散粉倒入金樽,和着酒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
莨菪花痰迷心窍,蔽其神明,以乱其视听。是无欢散经方里面最重要的一味,加上适量曼陀罗、川乌等带有迷晕效果的毒药,经过特殊加工摇身一变就成了无欢。
无欢量小怡情,量大则状若中风,久闻无欢还会上瘾,说起来外族会入侵得这么顺利,七王大内斗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但是愍帝安羲年间无欢在民间甚至在朝廷严重泛滥,兵丁嗑药军队战力大打折扣,这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原因之一。痛定思痛,琅琊王慧眼如炬,一上位就严令禁止任何人吸食无欢,上至朝廷下至百姓见到此毒药举报皆有奖励,几年来人们对无欢的态度已经由喜爱转成厌恶,才短短几个月就把无欢的利益链掐断,到得现在基本是见不到的了。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当今天子的亲弟弟裕和王陈澈云,手上还握着最后一条无欢的利益链,甚至于他本人就是个瘾君子。
李雄是百香楼明面的掌柜,也是裕和王的谋士之一,当年收复汝南大军里的军祭酒,谁又能想到这样的大才现屈居汝南郡一个酒楼里呢,谁又能想到整个大梁唯一的无欢商业链就在这个几缕白发夹在黑发里的人手上?
手放在背后原地踱步几百个来回,嘴里碎碎念骂着:“怎么办…那几个该死的市井徒!市刽!好好的合作说不干就不干!当初是怎么巴结上来的现在兜里银子满了就过河拆桥,简直小人所为!”
相比李雄,陈澈云就显得淡定得多,喝完莨菪酒的他浑身发热无力,软泥一样瘫倒在案上,脸颊绯红,他看起来像在很享受地笑,又似痛苦地浑身颤抖哽咽。
陈澈云从去年十二月就染了无欢毒瘾,李雄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以往他会识趣退出不听裕和王神志不清的呢喃细语,但是今天不行,百香楼是明面生意,无欢又是禁品,借着裕和王这棵大树遮阴才得以在各地暗中交易,所以不敢存太多货,现在进货渠道被自己人拦腰斩断,眼看百香楼就要变成无味楼,李雄都快急成热锅的蚂蚁了。
烛火被风吹动,亮如白日的天字号雅间忽明忽暗,谁也不知道这雅间的主顾一整天呆这里干什么,连李雄也不清楚。
李雄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苦口婆心一次,却听案上的人魔怔地念着:“誓与汝南郡…共存…亡,誓与……汝南郡共存亡。”
陈澈云眼前的物件都是扭曲的,只有烛火还是那点烛火,粗糙的陶碗碰在一起,洒出酒花,明灭不定的烛火,墙上两个飘动的影子,永远清晰的脸,嵌入骨髓的誓言。
从香炉飘出的白烟包围着陈澈云,仿佛无数只来自阴间的手,拖着他坠入美梦。
李雄只好识趣退出。
过了一个时辰,一抱七弦琴的娼妓步步生莲开门走近陈澈云所在的雅间,习惯地捡起门口的金酒樽,一路避开被打翻在地的珍品荔枝和美酒,看见四脚朝墙的案几中间,蜷缩成一团已经熟睡的男子,男子的眉头紧紧皱成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