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着电话,走上阳台,拿起喷壶给微微有些干涸的勿忘我浇了点水。花开得很内敛,香气幽幽的。在骤黑的夜幕里绽放着,显得盈盈可爱。像有生命力一般,我感觉自己总能听见它在呼吸。我轻抚花叶,对着电话说:&ldo;明天,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要去看一个很重要的人。&rdo;……西山这一代总是很阴凉,还没上山就能感觉到森森的寒意。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我开始独自拾阶而上。沿途的风景尽数落入眼底。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路向上,像一架通往天空的长梯,头顶上是葱茏的绿意,幽幽一片。春天特有的气息充盈鼻底。天空一片清澈的蓝,微风阵阵,让人留连。到第三区时,我顺利的找到了属于他的位置。空旷而安静。那时候还是活生生的人,会和我吵架,会和我闹。此刻却只能在一块冰凉的大理石上微笑。人的生命,到底有多么脆弱?往事盛开在记忆中,一朵一朵,明媚的耀目。风嗖嗖地灌入我的衣领,仿佛感应到我心中的悲凉一般。像一根导火索,带着回忆尽数涌出。……&ldo;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爱你什么。到死都没有告诉你。你也真的够狠心,不闻不问。&rdo;那个死了儿子的女人,自始至终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过重的话,只是静静地向我阐述他最后的时光:&ldo;他在做化疗的时候,总是叫你的名字,却不让我去找你。&rdo;她嘤嘤地哭泣,没有一丝盛气凌人,人到中年却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沉重一击,该是多么的绝望?而我,自始至终只能对她说:&ldo;对不起。&rdo;如果那时候我对他更上心一些,我想,我不会那么迟钝的不知道他生病了。我以为他是受不了苦日子要离开我,却不想,他是不想拖累我。当那张沉甸甸的遗产过户书到我手上时,我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要有多少爱,才能这样无私的付出?我不得而知,如果让我重选一次,我一定不会招惹他的。这样,他至少能活得久一些吧?盘膝坐在高耸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的他对我静静地微笑,英俊而温暖。还是那么充满宠溺的眼神。我无声地伸手过去触碰。淡淡地笑,笑到眼眶开始有些湿润:&ldo;顾岑光,你怎么那么傻呢?&rdo;……03离开西山已经临近中午。绚烂的阳光灼的我的眼睛有些生疼。干涸的眼泪凝结,最后飘散在无形的雾气中,放佛从来没有出现。从郊区转进市区,又重新开始适应这陌生的车水马龙。城市里每个人都有着各式各样的秘密,最后都随着日夜不停地施工建设,浇铸进了钢筋水泥之中。基金会坐落在距离cbd区不远的一间老旧教堂背后。是以顾岑光的名义创建的,以救助癌症病患为主。最初的款项是顾岑光无偿赠与我的两百万。之后又于各种途径募捐了款项,从而工作才得以一直继续下去。本该颓垣残壁的建筑却因为修缮得益而历久弥新。钟声有节奏的奏响在耳边。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让人好像还置身在旧式租界中,经历着那些动乱的年代,畸形的安宁。&ldo;季礼,你来了。&rdo;张主任一脸和善的笑容,将我叫进了她的办公室。木质的玻璃窗高高的嵌在墙壁中,窗外的风光一览无遗。阳光穿透玻璃窗透进来,晒得人暖洋洋的。明明是该惬意的情形,却让我有些莫名的心慌。我自己寻了椅子坐下。&ldo;张主任,你墙上的画又变多了。&rdo;我打量着墙上那些稚嫩的画作,几乎可以看见每幅画背后那些孩子稚气的笑容。张主任只是笑笑:&ldo;都是孩子们的心意,让你搬回去你又嫌麻烦。&rdo;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ldo;我家叶爱红会以为我在外面有私生子,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今天特意叫我过来总该不是叫我欣赏画作的吧?&rdo;张主任眼眸一亮:&ldo;当然。&rdo;她起身,递给我一封中英文对照的信函:&ldo;国际红十字会对我们基金会的活动表示很赞赏,邀请我们参与支援南非的活动。你是大头,所以由你来决定参不参加。&rdo;末了,她还故作神秘地说:&ldo;上头今天派人来了,你们正好可以谈谈,听说是位很美丽的小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