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昭喝完了半盏茶,季亭麟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你今日来此是想见顾明玉?”
“对,可是章大哥说不能见人,所以我就请他帮我送些吃食和丸药给她。”
谁知季亭麟闻言就起身朝门外走,任明昭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踌躇在原地。
季亭麟跨过门槛又回头,“愣着干嘛?带你去见她。”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任明昭应了一声,提裙跟上。
大理寺的牢房并不似传说中那么血迹斑斑满室刑具,确实有些阴冷,但还算清爽干净,至少没见到什么老鼠爬虫。
负责看守的衙差见季亭麟亲自带着人来,诧异的偷瞄了任明昭好几眼,这才拎着钥匙在前面带路。关押顾明玉的牢房并不在很深处,砖石砌地严丝合缝只留了一扇门和一扇又高又小的气窗,透过门上的栅栏口望向里面,顾明玉正缩在角落里看不清脸。
“阿玉!”任明昭忍不住掉了泪,“阿玉你还好吗?”
蜷缩着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任明昭又叫了她几声,顾明玉这时才像醒过了神一般,跌跌撞撞走来门前,“迟迟,是你吗?”
细弱的声音带着微哑,“迟迟你不该来看我。”顾明玉虽得不到外界的讯息,但也知道,此刻她已是声名狼藉,谁跟她沾上都会被嫌弃。
“说什么傻话呢,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季亭麟抱臂站在一侧,微微拧着眉头,半晌后叫衙差开了门,“给你一刻钟。”
任明昭感激不已,走进牢房就抱住了顾明玉,她还穿着那日参加寿宴的衣服,这么多天没有换洗已经生了些不雅的味道。可任明昭只觉得,她抱着的这个姑娘,清瘦了好多好多,瘦骨嶙峋地伏在她怀里颤抖。
“阿玉,别哭,你一定能出去的,大理寺的大人们办案如神,他们会还你清白的!”任明昭扶着顾明玉在几块砖和一块门板摞起来的简易床榻上坐下,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我知道,这几日他们找我问话并不凶狠,也没有给我用过刑,我虽有杀人的嫌疑,可我也没有非得杀人的动机,只是得等真凶落网,才能还我清白。”顾明玉熬过一开始的惊慌失措,此时早就找回了理智,这几天关在这里,就是仔细回想寿宴那天的种种细节,未婚苟合这污名她洗不脱了,可杀人的黑锅她万万不能背!
“那你仔细想想自己有没有得罪什么人?那人为何要杀人嫁祸给你?”如此歹毒狠辣的手法,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我真想不出来,我们不过闺阁女儿,除了琴棋书画再没有别的东西可消遣,往日出门做客也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几句酸话和口角,断不会惹出这种不死不休的死仇。”顾明玉真的想了无数遍都找不出一个人来怀疑。
“那你那天怎么会和齐昹……”任明昭见顾明玉神色难堪止了话,换了个说法继续问,“你那天不过喝了两三杯酒怎么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我也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就想去透透气,但越来越晕,还觉得燥热,怕在外面失仪就寻了路过的侍女带我去客厢休息,那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顾明玉深觉羞耻和悲愤,经此一遭,她下半辈子只能常伴青灯古佛了。
“阿玉,你跟我说实话,你去客厢之前还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我…我没…”
“阿玉!”任明昭受不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糊里糊涂,“你想想清楚!你不说就要背上这杀人罪名了!”
“怎会?我是见过一个人,可他不可能杀人,也不会嫁祸给我啊……”顾明玉难以置信。
“是韩琦,你从宴上出来见了韩琦对不对?”
“迟迟你…你怎么会知道?”顾明玉捂住脸哭出了声,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失去意识是被人动了手脚,可她怎么也想不通何时着的道,她以为自己被人下药尚可被理解,可与韩琦来往,是她意识清醒时做的事,若是被人知道,对她而言比失身更令人不齿!
“就算韩琦不会,可跟他有关的人也许会!他的妻子郑氏就有动机!”任明昭又气又急,打从阿玉出事,韩琦那个伪君子从没冒过头,明知道阿玉不可能杀人也不帮她分辨两句,这样的薄情郎有什么好维护的?
“可…可我与他妻子并不认识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任明昭不知该拿这糊涂蛋怎么办,此时,季亭麟无声无息出现在了牢门外,提醒一刻钟已到,她该走了。
“顾明玉,你若想活着出去,今天就跟季大人把这事交代清楚!我还托一位章大人给你捎了些东西,等他们查验完就会给你,你不许再糊涂下去!”任明昭凶巴巴地交代她,又气鼓鼓出了牢房,朝安静等在门外的季亭麟鞠躬行礼,“今日拜谢大人通融,我与阿玉已说完话,她…她约莫愿意再交代一些事情了,请您一定要查清此案,还无辜者清白!”
“这是本官职责所在,帮你也是顺势而为,不必言谢。”季亭麟实话实说,顾明玉因着一些女子的情思始终不愿意说出她隐瞒的一些事,本来想着让章程去探查她是否与韩琦有过来往再用实据引她开口,这任明昭一来倒是省了他许多事,真论起来,他还得道声谢,可季亭麟绝不会这么说出来。
他吩咐衙差送任明昭出去,又吩咐提审顾明玉,大步朝着另一头离开。
知道季亭麟一定会查明真相,任明昭放下了心里的包袱离开大理寺,她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接下来就等着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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