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黄少天开始洗菜切菜,喻文州帮他把水调热:“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黄少天干脆地拒绝了他,切菜的动作很熟练,“你站旁边喊666就行了。”
喻文州笑了,看了一会他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问:“少天,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做饭的。”
“嗯?高中吧,”黄少天看了他一眼,反应很快地说,“你别脑补什么孤苦伶仃的故事,虽然我爸家里是再婚,但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那样过日子,是我从小喜欢在外面玩,加上离婚那阵家里比较冷清,就对他们不怎么依赖。”
“我妈做饭很好吃,”黄少天一边说话一边往锅里倒油,打开抽油烟机,那嗡嗡的声音一下就有了气氛,“但是我爸不会,阿姨也比较没天分,所以我自己动手纯粹是因为他们做得不合口味。”
黄少天虽然勤勤恳恳读医学当医生,其实骨子里有一股生于天地间的野性,喻文州舍不得见他孤零零的样子,可是又迷恋他的无拘无束,这种层面上,如果让黄少天对他产生依赖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好事。
至少现在这样在他家里一脸认真地做饭,好像喻文州也别无所求了,油热起来,葱蒜下锅哗啦啦的十分吵闹,加上抽油烟机的轰鸣,再跟黄少天说话和添乱差不多,喻文州看看就转身回了客厅。
阳台是落地窗,喻文州平日不喜欢拉窗帘,夏天的时候开着拉门,夜风吹进来非常舒服,冬天虽然关着门,隔着玻璃看外面夜色也很惬意,外面黑夜蔓延,玻璃的这一侧却灯火通明,现在连饭菜的香味都有了,有那么一瞬间喻文州仿佛又回到小时候放学回家的感觉。
黄少天做的菜确实芳香四溢,喻文州拿了碗筷过来,笑着摸摸他的头发:“真能干。”
哼哼,黄少天开了那瓶香槟倒在两个杯子里:“你昨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刚开始肯定要表现一下,以后就难说了!’”
这张餐桌是四方形,但他们坐在邻座,喻文州觉得这样比较好,因为距离显得很亲密,他拉开椅子坐下,打量黄少天的脸色:“今天累不累?”
“唉别提了!”黄少天分出筷子给他,“待会再跟你说,你先尝尝,不过我看你是挺好养活的之前医院食堂那么难吃的鸡块都能吃得下。”
喻文州笑了:“还不是因为想见你。”
……我靠,黄少天瞪了他一眼:“那你这么会说话的人肯定更会夸我的厨艺了,给你十分钟想想词。”
结果还没等喻文州开始奉承,黄少天就忍不住先说起了医院的事,有个肾衰竭的女病人,43岁,前两天刚做完肾移植,目前恢复得不错,背景有些复杂,据说是本市一把手好了很多年的情人。
“本来这种事你知我知就行了,手术布一蒙都是一样,医生谁管这些,”黄少天说,“但是今天中午,正房那边竟然过来闹,说是什么亲戚啧啧骂人那叫一个专业,非说我们道德败坏,给小三做手术,乱七八糟帽子扣了一大堆,还要找记者。”
“手术都做完了来医院闹有什么用,想让我们把器官再切出来吗??”黄少天咬着筷子没好气的说,“也不知道那个书记家里怎么回事,估计什么矛盾没解决,还要连累我们。”
嗯,喻文州用勺子盛了块蛋羹放到他碗里,问:“后来怎么样?”
“后来就是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黄少天说,“院长应该跟那边通电话了,具体不知道怎么谈的,你说都这么多年了正房也不可能才知道吧,肯定是要谈条件呗。”
“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剩下的事,”黄少天放下筷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语气也平缓下来,“那个病人长得很漂亮,不是妖艳贱货那种漂亮,是长相看上去很舒服,脾气又温柔,特别适合娶回家那种漂亮……你别笑!”
喻文州表示很无辜,黄少天瞥了他一眼,继续说,“一般来说,坐到市委这位置还想往上走的话都不会搞这些麻烦了,我们本来也以为那病人手段特别高什么的,后来听她说,原来年轻时候她和一把手才是一对!正房是政治婚姻,三个人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
黄少天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神情很放松,甚至有些茫然,他盯着酒杯喃喃说:“不是我们八卦,人都是这样,一病下去就很脆弱,他们心理上也很信任医生,很多对家人朋友一辈子藏着的话,对着医生一下就说出来了。”
“那个病人听说家里条件不错,自己又漂亮,照理说不吊在这棵树上的话好日子随便过,当年要是分手重新嫁人,现在儿子闺女都读大学了。所以像小戴她们那些小姑娘,一开始看不起她,后来又觉得她太可惜。小戴说她不理解,其实我也不理解,年轻想不开就算了,这都快二十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