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止无线电对话,下了车,解开了手枪皮套,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他闻了一下,走进了门。
暴力。血迹。
死亡。
他闭住了嘴巴,感觉到要吐,但是,他没有往外跑,而是强制自己把暴躁咽了回去,急匆匆地继续向屋里进。他的心脏在抨评直跳;很难进行呼吸。在他的脑海里,凯茜躺在餐厅桌子上,旁边有一堆皮。或者坐在马桶上,胸部被割开,躺在瓷砖上;他在骂他自己,多么希望他听取了她的意见,希望他能和她一起去,希望他没有那么顽固地紧守那些该死的条条框框。他应该由于缺乏灵活性而受到惩罚,而现在凯茜也许已经死亡,他却什么也没有跟她说。他是如何感觉的。对他来说,她意味着什么。
他冲进厨房的门道,自动地采取了可靠的射击位置,手臂和手枪都向外伸着,作好了准备。
这里是凯茜的父亲。
艾伦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整个情景立即在他的大脑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蓝色的福尔米卡地面上涂满了孩子的拙劣的粉笔画:弯曲的造房子游戏方块,脑袋不成比例的人物形象,跳踢趿舞的场地。在中间躺着一个老人。他受尽了折磨,他的身体不规则地被抬起,离地面约有几英寸,用几根排成十字的拐杖支撑着。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艾伦还是知道这就是凯茜的父亲。尽管头上已经秃顶。尽管皮肤已经像一张羊皮纸,他还是能看到相像的地方;这种相像扰乱了他。在他的脑海里,凯茜自己也已被折磨而死。他朝下凝视着不动的尸体。凯茜父亲的嘴巴里塞了一块洗碗布。一个单头螺栓拧透了他那满是皱纹、宽宽的前额,从这孔里流出来的血无力地滴成了一股微弱的正在干涸的溪流。另一个螺栓穿过了一只手臂,又一个螺栓穿过了膝盖骨,而血已经溅满了尸体下面并且凝固在那里。看来这像是恶魔的作品,尽管艾伦知道这是兰迪&iddot;韦斯特干的,他的脑海短暂地闪过一个想法,即这个孩子是一位反对基督的人。
是一个小孩把这些螺栓拧了进去。
他强迫自己控制住,要止住那惊人而又拙劣的恐怖表演,他必须在这里根据逻辑想一想,必须理智地行动。他已经可以听到警笛声越来越近,而他仍然不知道凯茜在哪里。
他拔出了枪,喊着她的名字。他很快就对房子里的其他部分进行搜查。剩余的房间看来根本没有动过。他在凯茜房间的门道里停了一会儿,他感到像一个偷看者一样,但他仍然需要看一看她睡觉的地方,她生活的地方。房间呈粉红色,布置得有点渲染。太享受了一些,像青春期以前小姑娘的卧室。它与他所预想的根本不一样‐墙边只有小电视和摆放很好的书橱,符合他事先想好的形象‐但是,他只惊奇了一秒钟。接着他想起了她告诉过她的家庭生活和他所知道的她的过去,后来他就往后朝下面大厅走,经过洗衣房到车库。看来这里的一切也都没有动过。
他回到厨房,但没有把枪放进皮套。他走过一幅粉笔画,那里画着一个拿拐杖的人,但他小心翼冀,注意不要弄坏任何证据,他发觉又一次凝视着凯茜父亲的尸体。这一次很近,他能够看清老人是被吓死的。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他脸上的下半部分肌肉被扭曲得非常厉害,因此,艾伦知道他曾在封嘴条下面尖声喊叫。他把自己都弄湿了,并且已经排出了大便;他粪便的气味和血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他死去的时候,像一个可怜兮兮的、受到惊吓的老人,而且,他的死亡过程很缓慢,极为痛苦。
艾伦希望,愿上帝不要让凯茜看到这一情景。
但是,凯茜在哪里?她不在房子或车库里或者‐
他突然想起。
韦斯特家的房子。
他怎么会这样愚蠢?他到底为什么会笨到这样该死的地步?他跑到外面,对刚刚到达正在下车的两名警官喊道:&ldo;蒙托亚,跟我来!戴维斯,给霍米西德打电话!我要杜勃里宁、托马逊、威廉斯以及其他能来的人现在就到这里来!福雷斯克斯没有到达之前,什么也不要动!&rdo;
他没有停住,看看他们是否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没有往后看,看看他们是否执行他的命令,而是全力跑过街道,一直到路缘石那里,手枪还在手中。他喘着气,呼吸困难,但不是由于费力,而是由于害怕。内心里他有一种恐怖的感觉,为他迟缓而付出的代价是凯茜的生命;五分钟以前她可能还活着,但现在却就死了;如果他能考虑得更清楚一点,她仍然还会活着。
他到达了前门,但是门关着,未经考虑,他就把门打掉,惊慌的肾上腺素流经他的血液,给了他一股像电视里警察那样的力量。&ldo;凯茜!&rdo;他喊道。
她已经在尖叫,尽管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她紧急的哭叫声很高,但伴有呼吸声和哝声,一个受到攻击的人的无意识声音。
他越过没有开箱的箱子,跳到地上,本能地把头朝向黑黑的门廊,但是看见了眼角外面的动作,提着枪,转身向餐厅前进。
凯茜在地上挣扎。她的上衣已被撕开,带血红道道的一只象牙色乳房露在外面,被重重地压在地毯上。被撕下的一团头发就在离她头部一英尺左右的地方。兰迪在她上面,想用他的手猛击她的身体,轻易地阻止了她要避开攻击的企图,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她的头上、胸部上和腹部上,他的脸部老无表情,他的眼睛不看任何地方,他的嘴巴痴呆地张着。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平静的满足,仿佛他的头部全然不知道下面所发生的、由他所实施的暴力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