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呜咽着,举起手臂望着,上头都是被竹扫把打过的红痕,严重一点还会脱皮受伤。“我是入戏。”张筱妮耸了耸肩,才不会为这种事道歉,“樊谦要我们把戏演得真,我以前跟他对戏时,他演家暴男人,掐着我颈子,我差点就没气了。”“不要老是提你跟樊导有多好,我看你生日他也不怎么在乎嘛!”赖巧屏抓了机会就反将一军。这简直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她心里头正介意这件事,赖巧屏还敢拿这件事来嘲笑她?!只见张筱妮怒眉一扬,眼看着火线就要爆发,小助理连忙拉着她离开,赖巧屏的经纪人也跳出来缓颊。“喝水喝水!小屏渴了吧?”这场戏外戏工作人员当笑话看,这也算是拍戏中的娱乐,马敬学无奈的望着这一切,这两个主要女角迟早会在山厂闹出事情来的,而始作俑者不但浑然不知,还多扯一个女人进来。静蝶就站在樊谦身边,而他则坐在高椅上,大伞之下,小心的啜饮着热茶。这热茶是她泡的,头一天喝到她泡的茶时,简直惊为天人,没想到她居然能泡出一壶好茶来!“你知道我渴?”他淡淡的问。静蝶微笑,轻轻的点头。他抿唇时,就是想喝水了,她观察过一天,确定了这个小习惯。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笑。他喜欢她的机灵,虽然是个偷渡客,但学习力实在惊人。五天前她几乎什么都不会,五天后称不上样样精,但是教过的东西绝对不会再问第二次。“樊谦。”张筱妮挨了过来,“刚刚是怎么回事?我演得不够好吗?”他回首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却忍不住往静蝶身上梭巡。近距离仔细瞧,更发现这女人的肌肤吹弹可破,而且嘴角总是镶着讨人厌的浅笑。“不,你演得很逼真,打人打得挺狠的。”樊谦挑了挑眉,“问题出在实力差距啊!”实力差距?她不由得挑起了嘴角,明白他在说什么。“这没办法,我好歹长赖巧屏几岁,也演过不少戏了。”“你要有心理准备,这场戏我要耗到拍得完美为止,希望你的气势能维持到最后。”樊谦冷冷笑着,“我说的是演戏,不是挟怨报复。”“说什么话,我是专业的女演员,怎么会做那种事呢?”张筱妮其实心头凉了半截。难不成要耗一整天就为了拍这一幕吗?过去她也有过为了十秒钟的镜头拍了三天的经验,那实在累煞人了。而且她是打人的角色,打到一半不就手酸了?要是赖巧屏真的演到让她抓狂,她很难保证到时候会不会真的一阵狂打。“嗨,你好。”她没忘记走过来的目的,“我是张筱妮,你呢?”静蝶注意到她是在对自己说话,微微一怔,不安的眼神看向樊谦,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这细微但亲昵的动作可是看在众人眼里。拜托,那根本就像个小女人在征求主人同意似的。马敬学简直瞠目结舌。樊谦什么时候跟这女人发展出这种关系了?“她叫静蝶,安静的静、蝴蝶的蝶,我的助手。”樊谦倒也直截了当的回答了大家的疑问,“专属于我的助手,谁也不准命令她做事。”“噢……你的助手?”张筱妮也很惊讶道:“我以为你们前几天才第一次见面耶!”“是第一次见面的当天晚上雇用她的,怎么了吗?”他不悦的瞪向她,不喜欢有人质疑他的决定。感觉出樊谦的不快,她维持着专业笑容,心里很明白这种时候别跟他硬杠才是上策。只见她冲着静蝶微笑,还大方的伸出手来,打算和静蝶握手。“您好。”张筱妮堆满的笑意里塞满了不悦。简直难以想象,樊谦找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当助手?静垛望着那只手,眼尾下意识的又瞟向樊谦。“不必跟她热络。”他不客气的握住张筱妮的手往回推,却是对着静蝶讲话,“你只要专注在我身上就好了。”咦咦咦!不少人悄悄倒抽一口气。这是多大的占有欲啊?樊谦知不知道他的说法跟作为,已经间接承认静蝶的强大存在感?而且还当着张筱妮的面,连点面子都不给!所以这会儿气得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静蝶明白樊谦说话不留情面,也只能蹙眉朝着她颔首,聊表歉意。问题是,谁要她道歉啊,她以为她是谁?代表樊谦吗?张筱妮咬着牙走回自己的休息位置,完全就是自讨没趣。樊谦也知道张筱妮的眼神攻势凶猛,怕静蝶受不了,便要她去帮忙统计便当数量。现场气扮顿时变得很诡异,静蝶的身份瞬间变成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马敬学摇了摇头,实在搞不懂樊谦到底去哪里招惹这个女人了。“喂,谈谈。”他忍不住趋前,把旁边工作人员给支开,“她到底是谁?几天前你连她是谁都不认得,几天后却突然变成你的专属助理,这样的进展不会太快了吗?”“偷渡客。”樊谦低声跟马敬学说道,“内地乡下地方来的,什么都不懂,才会误闯黑山。”“偷渡……你干嘛不报警?”他多看了静蝶一眼,乡下地方?“拜托,要是报警她该怎么办?能去哪里?遣送回去吗?”樊谦啧了声,“反正我一个人住黑山也闷,找个人陪我,还可以帮我打杂,没什么不好。”“你--她、是、女、的。”马敬学一字一字地说,“白玠恒不是交代过你,黑山夜晚只许你一个人留下来吗?”“她都住了五天,不是还好手好脚的吗?反正我会让她跟着我,不会让她出事的。”樊谦耸了耸肩,“而且,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最好不是,她连做个动作都要你首肯……”“她说话京片子很重,谁听不出来?”他不耐的回道,“在我想到一个好理由之前,她别说话比较好。”马敬学认得樊谦那眼神,坚定不移,看来留静蝶下来的心意已决,多说无益,所以他叹口气,再问了一遍,“你确定要让她当助理?”“嗯。”他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谷睼谁也不许更改的意思。“好,我也会帮忙给她个身份跟理由。”马敬学摇了摇头,这个损友实在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休息时间结束,该幕重拍,战战兢兢的赖巧屏因为过度紧张,一再的被喊卡,卡得越多次,现场人员更加不耐,演对手戏的张筱妮火气更大,她不知道要举起扫把几百遍才能把这一幕拍好。唯独樊谦八风吹不动,一不对就喊卡,重来一遍,严格得丝毫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静蝶依然在一旁看着,她这几天把剧本全瞄过一次了,想了解什么是“清末民初”,也就是满清灭亡后的社会生活。也知道她还未穿越时空前的时代,距今约一百五十年前,皇阿玛是清朝的咸丰皇帝。戏中设定的时代跟她所处的世界有点像,只是服装不同了,穿旗袍的人变多,她喜欢旗袍,虽然贴身,可是张筱妮穿起来的确显得体态婀娜、曼妙生姿。不过剧组里有几件汉人服饰实在不像,还有三件满清皇室的衣服更是粗糙,即使她在宫中并不得宠,衣服都没那么不合体统。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樊谦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因为这是“戏”,戏总是会有许多改变,樊谦也跟她说了,这都是改编故事,不一定真的反应清末民初的生活。悄悄望着樊谦的背影,他是个霸气的男人,说话语气很糟糕,人也不和气,耐性更不好,像极了许多皇兄,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身在宫闱中,大家说话懂得保留,樊谦说话却非常不留情面,他不喜欢的事,连讨好都不愿意。刚刚那个叫张筱妮的女演员,对她有意见,她感觉得出来,那眼神带着刺,像是妃子们看叶走那拉氏一样,她太习惯那种眼神,所以这提醒她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