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在宫门口并未等太久,紧闭的宫门便缓缓打开了。
她一身金灿灿的铠甲,披着大红战袍,腰挂佩刀,端坐于白色战马之上,身后是整齐列队的士兵,一眼望不到尽头。
列于最前排的,是东西雁翅楼前的四门红夷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宫门上方的城门楼子,旁边还有城防营的各式重型攻城武器;
接着便是结成盾阵的步兵,中间是精锐弓弩兵,再往后就是配备了新式火铳的骑兵,男女兵皆有;
最后面骑马的是城防营的两万多人,还有乌兰的一万多女骑兵,另还有各种不同编制混杂在一起的其他兵马——
场面当真是声势浩大,比预想中多出数倍不止。
李淳也不是个傻子,他对皇帝的忠诚,也远未到以身殉主的程度。
彻帝在军中的威望不高,没多少人愿意为他卖命;而杨羡此时凶多吉少,缺少了内阁的支持,皇帝在枢密院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李淳几乎是立刻就下令放下武器、打开宫门,将瑾瑜迎入皇宫。
枢密院的精锐步兵在女官们的带领下先进入内阁、又控制了司礼监,很快就正式掌控了整个朝廷的权力中心。
不一会儿,宫中各处,连同宫外的城中各处,接连燃起了宣告胜利的烟花。尽管是在白天,焰火的光彩也依旧夺目,仿佛已经开始提前庆祝胜利了。
郑宴离躺在地上。
尽管原先按住他的人早已松手走开了,他却依然没动,两眼无神地望向万里无云的天际,脸上的灰尘与泪水混在一起——
好像全世界都已经开始高兴地迎接未来了,他却还独自留在过去悲伤的阴影里。
视野中突然挤进一匹白马的长脸,满是好奇地打量他,又将粉红的鼻头凑上前,将鼻孔里的热气直接喷到他脸上。
郑宴离不耐烦地皱眉,用力把它推到一边去。
马摇摇脑袋,走开了;视野为之一空,但很快就被取而代之——瑾瑜蹲下身、托腮看着他:
“你怎么总能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他不想说话。
瑾瑜叹了口气,样子有些沮丧:“如果我说,这一切其实都是偶然,真不是我安排的,就是……就是碰巧遇上了,你能信吗?”
除了炸掉自己家这事以外,她原也没想到竟会发展到现在这地步,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场面?
本想着炸也炸了,情绪都到这了……反正局面闹成这样,已经撕破的脸也粘不回去!那就干脆起事呗?
起初,她身边也就是那三千女兵;哪知刚一挑起头来,京中各处的驻军竟是纷纷响应,就连态度还暧昧不明的五军都督府也突然旗帜鲜明地选择站在她这边,源源不断地带领各处兵马加入进来。
此外,看到镇国公主府的烟火号令之后,京城西门和北门大开,城外的兵马连同当场哗变的城防营,还有刚接到消息的三大营,连同兵部高层也都纷纷响应,加入枢密院的队伍。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收编,除了人还有各种军械,队伍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信。”
郑宴离淡淡说了一句。
突然想起后宫的姐姐,他猛然坐起身,四下张望,果然见成队的骑兵正在往后宫里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