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景致太美,美到好似嘲讽,功名利禄又如何,他不过四九城内一只困兽。
年过半百,人生走到这步,实属无奈。好在,下半场,他还能选择。
蒋桓回身看她,向她展露一个历经千帆的微笑,“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无愧于心”
他逆光而来,沐着夕阳,给她指引。
就是这个瞬间,温沐歆觉得,其实人和人之间,可以很近。
无愧于心吗,她莫名想到从前练车的深夜。
车场的白织大灯冷酷霸道,蚊虫扑火般不问前程,只为心中的光亮。灯下是嚎啕大哭的唐桐庭,少年抽抽嗒嗒,说自己真的太差劲了。
温沐歆刷圈汗如雨下,纸巾用完,没有多余的为他擦眼泪。于是拎出一张带她汗渍的,抹他全脸。
鼻涕,眼泪,他的汗,她的汗,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咸涩的甜。
日子贫瘠,不加粉饰。那时他们有梦,所以再难,也是好过的。
温沐歆心中涌起一股荒唐,人生二十余载,最无愧于心的,竟是那段无人问津的残破。
当晚下班后,她在甘华的工位上静坐许久,像是隐隐在下什么决心。最后,她点开hz内部的转岗网站,静静浏览尚在开放的全职岗位。
她还没细看上几眼,就接到俞清逸的电话,问她几时能忙完,说已经在楼下,接她下班。
最近他总来甘华晃悠,也不带司机,次次自己开车,不知道的还当他闲的要命。连温沐歆都嫌他黏,说你干脆在这设个办公室,聘我当你秘书,免得成天吸霾。
俞清逸在沉霾里跳两下车灯,给她指引,他如今常在正门等她,而不是躲在暗无天日的地库。
其实他早就想这样做,只是从前顾及俞乔,但事到如今,已是无所谓。
温沐歆面戴口罩,皱眉拉开车门。
没等她系安全带,俞清逸就欺身过来,长指挑开她口罩,绵长温柔地亲吻。
他呢喃问她,“今天累不累”
温沐歆现在对这种问题已经游刃有余,报备得极详细,说蒋桓的离职派对,食堂厨师做得是墨西哥菜,辣得她浑身不得劲。“你说都是辛辣,为什么这种洋辣我就是吃不好”
她的耳廓被口罩牵拉的有点泛红,俞清逸轻轻抚摸,笑着说,那少吃点不就行?
温沐歆皱眉打算盘,说都怪他,非要在甘华弄食堂,“我还不是想吃回本”,她说得有模有样,真像心疼钱。
俞清逸扑哧笑出来,“怎么,很怕我破产?”
温沐歆抬手把碎发别在耳后,心说按照他这做生意方法,早晚变穷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