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只觉得凉,心想莫不是受了风寒?昏沉间有人自手上传递了热量来,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但竟是一丝力气也无。
……何况他其实根本不想推开那只手。
&ldo;……我想走。&rdo;沈意瞪大眼睛看着天,灰蒙蒙的。
魏成毅不忍见他眼中神情,用手覆了他眼睛,将被子给他往上掖了掖,小声道:&ldo;当然,能走。但……但是,你……你得先休……休……息。&rdo;
沈意发觉他手掌温厚宽大,轻轻抚慰自己竟像在安慰小孩子,不由得微微笑开。
继而一声轻叹,&ldo;我知道我有毛病,但我就是放不下他……可是现在我更想活下去,但我要活下去……就得离开他……&rdo;
但说到后来,却断续哽咽起来,声音还越来越大。
‐‐魏成毅的手仍覆在他额上,在这失态的时刻。
却也奇妙地并不觉得别扭。
魏成毅是个妥当人,早已吩咐了哑巴去准备药食,这一时半会儿只怕沈意还离不得人,便留下守候。
然此刻见他缓缓流泪,整个身子一阵阵地抽搐,方觉自己也有点儿应付不来。
于是他索性不管那么多,用另一只手在沈意掌心缓缓划写道:&ldo;不愿保护你,甚至令你爱他爱得几乎死去的人,无论他多好,对你来说都是坨粪便。哪怕看着香其实也是臭不可闻,你既不想再当苍蝇,就看也不看地从那上面跨过去罢。&rdo;
他慢吞吞写完,突然觉得有点儿失礼,便颇不好意思地续写:&ldo;我就是举个例子。&rdo;
心里却在咕哝,哪怕苍蝇爱上苍蝇也好啊。
沈意在心里默默接纳这些话,一抽一抽地笑着,但停了会儿,仍然哭了。
魏成毅见他揪住自己头发团起身子绝望地抽噎,却是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充分利用肩宽优势颇自豪地将沈意温柔环住,慢慢捣着他背给他顺气儿‐‐&ldo;哭罢!大,大声点儿。&rdo;
沈意终于再也忍不住,反手环住魏成毅就开始大声嚎啕。
人哭泣的声音,在失恋的时候尤其像野兽。
所以沈意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敢在魏伯奕面前哭的,生怕太难听,将自己苦心营造的形象全毁之一旦。
‐‐但根本,他于魏伯奕心中,毫无形象可言。
他声嘶力竭地号啕‐‐被魏晋安用那下流法子侮辱的时候他没哭得如此大声,被魏伯奕送人也没有,被形形色色恩客插进插出时更是没有。
‐‐但却在魏成毅,在魏成毅怀里。
魏成毅见他放声大哭只觉欢喜,喜的是他心事终于能有个发泄的出口,而再淤积下去只怕要生疮烂掉。
他环住沈意身子任他哭得尽兴,还偷偷吻了吻他的头发。
哑巴中途进来了一次,被魏成毅打了个手势告知去准备润嗓的,便心知肚明地溜了。
人说爱便是赋予另一个人伤害自己的权利,但这权利哪怕当事者本人都应慎重给予‐‐更当好好珍惜这份权利。
然而若爱人如魏伯奕,那简直就等同于露着软肚皮去给人家戳。
沈意的肚皮儿自认有神功护体,哪怕内脏已经被戳破都还能咬牙坚持,但当血也流尽‐‐那空虚和无望令人头皮发麻,他终是忍不下去,也终是要哭的。
而他哭兴上来简直又吼又叫,时不时还把魏成毅当泄愤对象乱锤一通,但魏成毅却开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