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时他却也无奈何,满脑子只想着能睡一觉,闭上眼到天荒地老,世事如何再不需要知晓。
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院落里却依然宁静,尽管有两个体型笨重的男人在‐‐但他们是两个语言障碍者。
哑巴不识得多少字,却天生仰慕有一肚子墨水的人,本来他看魏成毅不过个同他一般无二的吃货,不想这人非但比他更能吃,而且字儿还写得挺好。
所以俩人收拾完小院子,就兴致勃勃地找了长长竹竿,在末端栓了一撮毛,蘸着清水开始在地上涂抹。
哑巴其人悟性十分了不得,虽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对字儿的鉴赏却相当上道。在他看来,魏成毅的字儿与他表面予人的印象毫不相同,是随性洒脱,却又包含了至深诚挚的字迹。
魏成毅写:&ldo;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do;
写到&ldo;子&rdo;时,那前头还洒脱不羁的字迹却突然收敛,这一个字直写得情衷依依,似含了多少心事欲诉不能诉,动人之极。
看得哑巴十分欢乐。
而且他写字时好像闲不住,写罢一个便跳到另一边从各个角度审视,有时得意有时沮丧,有时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冲哑巴打手势:&ldo;我字儿写得不好,我真不擅长这个。我静不下来,写不出真正好字的。&rdo;
哑巴却笑着回打一个手势:&ldo;你的字很真。很多人送主人字,但他们写的字大都已不是心里的话了。&rdo;
沈意进来的声音很轻,他们没有发觉‐‐而沈意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他们时,觉得心里像是一会儿被油煎,一会儿却又被春风轻抚,酸楚难当。
生活永远如斯奥妙,若你前一刹失意欲死,下一刹它立刻便呈现些难以舍割温暖予你,教你无法放弃。
……他努力瞪大眼睛想看清魏成毅这时又写了什么字,但周身气力却仿似江水退潮,他只觉眼前慢慢茫茫下去,终是趋于平静。
他很幸运地昏在了自己家门口。
‐‐而再醒来时,魏成毅正他坐在床边读一本书,似是近来坊间流传的一本艳情传奇,号《飞燕银瓶记》。
他很奇怪于魏成毅为何会读这种书,而且还一边读一边严肃地皱眉思索着什么,嘴里时不时还嘀嘀咕咕的。
于是趁他看得专注时,沈意努力地坐起身来,想吓他一下‐‐却不想心有余而力不足,才刚起身,就支撑不住地顷刻倒了下去。
这时魏成毅也注意到了这动静,于是他立刻放下手边的书,自身旁矮凳上取过一叠软软的被子垫在沈意背后,并顺手将他扶了起来。
继之他仍旧表情单调却难掩关切地问:&ldo;饿?&rdo;
沈意老实地点点头。
于是魏成毅立刻起身,想是要去取晚膳‐‐然沈意想了想,终是信不过他的手艺,努力地出声唤住他:&ldo;……就你们俩,能开火?&rdo;
魏成毅闻言转过身来,眼神里却尽是不可思议‐‐他赌气般夸张地点了点头。
而事实证明他们还真能开火。
不一会儿魏成毅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个托盘,里面并无其它,不过清粥小菜。而沈意觉得自己很饿,他有点儿沮丧。
然而对着魏成毅也不好说什么,已经劳烦人家照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