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不能答应你,只能保证你的病历不经过我允许,谁也无权调阅。”
“……好。”何远咽了口口水,艰难地点点头。
第42章
叙述并不长,隐去了前情,隐去了名字,隐去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人物和事件,只叙述强奸这件事本身,已经让何远心力交瘁。这是他第二次叙述被人强奸和欺辱的过程,和陶陶说的那一次略过了很多细节,只说了大概,但和刘耀寒的对话中,何远把受到的全部折磨和自己的心路历程都说了一遍。
无异于自我凌迟。
但他必须要跨过这一关,如果不能接受现实,就无法打败现实。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刘耀寒的脸,观察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陶陶查过刘耀寒其人,因为入学年龄过小,刘耀寒在Stanford大学心理学系算个名人,普遍评价不错,专业一流,情商一流。一般来讲,能得绝大多数人好评的,不是特别伪善,就是真的善良。从何远的回忆看,刘耀寒应该是个好人,虽然和张嘉仁是朋友,但应该保有起码正义感。
就是不知道刘耀寒对张嘉仁做的事情了解多少,他的正义感能让他对自己的朋友背叛到什么程度,这些需要何远自己来试探。
刘耀寒越听脸色越不好看,他已经猜到故事中的当事人都是谁,尽管和他之前听到的版本不一样,但何远说的实在太完整,心路变化实在和他的病情太吻合,刘耀寒不得不相信,此时他听到的,才是事实。
他拿笔的手有点不稳,不得不将笔放在桌上,双手相扣稳定自己的情绪:“何远,你告诉我这些,希望我能帮助你什么?”
“我没有证据。”何远的声音艰涩,“拿不到证据,我没办法告他。他事先准备得太充分,我没办法证明那是一起强奸,就算报警,就算立案提请公诉,拿不到他的犯罪证据,一样一点用都没有,我可能还会受到他的报复。”
他看着刘耀寒:“我只想自保,只要他能放过我,放我离开,我可以保证绝不报警,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绝不会再向别人提起。”
刘耀寒沉默了片刻,问:“你,希望我去劝他?”
何远摇摇头:“您应该很清楚,他不是劝一劝就能收手的人。”他抿抿微微有些干裂的唇,“我想请您,装作对此事依旧一无所知。您只要告诉他,我需要搬出去住,需要一点个人空间,这样每天和他朝夕相处,我的失眠会越来越严重。我希望,拉开距离能够让他渐渐清醒过来,不再执着在我的身上。”
刘耀寒不置可否:“我不确定你这样做有没有效。”
何远低下头:“我想试试。只要能让我不为人注意地离开他,任何一种法子我都想试试。我真的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刘耀寒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这样让我很为难。何远,你在逼着我违背自己基本的职业伦理。”
“您肯帮我么?”何远反问。
刘耀寒沉默了很久,回答:“如果你感觉会受到侵害,请随时联系我,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我尽力。”
何远暗暗舒了一口气,才后知后觉发现汗已经湿透了衣服,后背凉飕飕的。还好,刘耀寒答应了。
第一步总算迈出去,至于落点在何处,未知。
第43章
复诊回去,张嘉仁照例看药单子,发现多了两样镇静安眠缓解焦虑的药,他蹙起眉拿着电话走到天台上,给刘耀寒打了个电话。
他越听眉毛拧得越紧,忍不住打断刘耀寒的话:“这么严重?”
“对,除了失眠之外,其他症状并不典型,但根据我的经验,还是指向焦虑抑郁程度加重,你是不是又折腾什么幺蛾子了?”
张嘉仁烦躁地随手揉搓花墙上的花朵和叶子:“没有,我和他好着呢。你知道我定不下心,估计他是吃醋了,没事,哄哄就好。”
“这样不行。”刘耀寒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怎么措辞,“你相信我,不想他复发,最好还是先别住一起。”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一起了?何远和你说这么深入了吗?”张嘉仁的反应极敏锐。
“不该问的别问,要不是朋友一场,我和你说这些其实都不应该。嘉仁,胡闹要有个限度,你可别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到时候谁也护不住你。”
挂断电话,张嘉仁一个人在天台上坐了很久,才好像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打开门下楼。
何远刚刚洗完澡,头发上还带着湿意,正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忙碌,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如诗如画。
张嘉仁无声无息走过去,轻轻抱住何远,脸颊贴在他的肩窝处,低声说:“何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