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驾蹑手蹑脚沿着墙根儿朝屋子的另一边移动,他竖起了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可屋里静谧非常,这让冯驾心中烦躁顿起。他的武功就算再高强,也无法做到在睁眼如盲的环境下指哪打哪,这啥都看不见让他有捆着手打架的无力感。
冯驾不敢点燃身上的火折子,那薛可蕊没穿衣裳,他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寻她的衣裳,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他能尽快在自己无刀的情况下,赤手空拳手刃那赤术了。
黑暗困住了冯驾的手脚,也困住了赤术的手脚,他也不方便极了啊!他始终没想明白,明明跟几个人都确认过了,薛可蕊是一个人来的,怎么突然又冒出来另一个男人?
胳膊生疼,被那男人给拧脱了臼,暗夜为赤术提供了难能可贵的掩护,他缩在墙角默默地捂着肩膀,着力轻轻一转——
胳膊终于可以活动自如了。
赤术直起身来,他不喜欢这么黑,对方丢了刀,他正好可以大刀阔斧速战速决。于是赤术自腰间摸出一支火折子,也不管暴露不暴露自己的位置,他噗地一声点亮火折子就要抛向空中……
不等火折子彻底燃起,自房屋的另一侧风驰电掣打过来几粒飞蝗石,赤术急忙躲避,手中的火折子被打熄灭,但他依然看见了端立对面墙中央的冯驾。
不等飞蝗石落地,赤术一脚蹬上身后的石墙,离弦的箭一般拔刀直冲冯驾的正脸而去。冯驾没有刀,不敢硬抗,只能躲闪,再拼命拿腿攻他的后路。
依靠黑夜的掩护,冯驾腾挪跌宕于残存的桌椅床柜之间,时不时还能捡起一条残破的椅子腿来攻击赤术的空虚之处。本来看不见就已经让赤术难过无比了,如今冯驾又老躲着自己,犹如耍猴之人将赤术逗弄得心烦意乱,赤术简直不爽利到了极点!
就在赤术左支右绌不得其法时,自另一侧墙角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夹杂窸窸窣窣的摩挲声——
澡盆里的水早凉了,薛可蕊终于憋不住,自澡盆里悄悄起来想寻衣裳穿。
赤术暗喜,心知这莫名出现的男子是护卫薛可蕊的,便转身循声攻向墙角的薛可蕊。
冯驾敏锐地发现了赤术的意图,暗道不好。他早知道人在这盆里呆不久,时值初春,虽不致于滴水成冰,在冷水里呆着那也是彻骨的冷。但是迟迟撵不走那异族刺客,他也着急呀!
薛可蕊要寻衣裳,冯驾自然得全力配合。他气沈丹田尖点地,飞身跃起,自后追上赤术就要抬臂绞住他的脖颈。赤术后背长眼,倒提钢刀就来了个盘龙吐信,转身就冲身后反劈过来。冯驾就势侧身一滚,借那缠螺旋劲,旋臂便冲赤术面门而去。
冯驾没能锁死赤术,赤术也没能砍死冯驾,不过二人成功在屋角再度缠斗起来,总算给薛可蕊争取到了穿衣的时间。薛可蕊顾不上害羞,她自屋角走出,就要去取悬挂在屏风上的衣裳。摸了半天,四下里却空荡荡的,屏风早已不知所踪。
想起浴盆早被冯驾挪过位置,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薛可蕊暗暗叫苦。就在她踯躅当地进退维谷间,冯驾眼观不见六路却能听得见八方。
“……你怎么了?”冯驾奋力将赤术控制在自己一肘之内。
薛可蕊看不见他的脸,却知道冯驾这话一定是在问她。
“我的衣裳在屏风上。”薛可蕊第一次感激这墨黑的暗夜,她立在黑暗中冷冷地回应,她现在很冷,心中有发不出的怨气。
“……”
赤术一个浪里翻花,大刀逼得冯驾后退两步,眼看赤术脱离了控制又要冲薛可蕊而去。冯驾急了,顾不得好看,不等自己的身子摆正,扭着一个缠丝擒拿手便直奔赤术的裆下而去……
“屏风碎了……”
赤术大惊,一个扭身,使出霸王举旗,冯驾则踏出连环鸳鸯步,蹒跚跛行左右移,手上拉劈抄砍不停歇。
“你没带多的?”
“有,在床头的包袱里,可是我看不见床。”薛可蕊依旧凛若冰霜,浓浓怨气就算隔着墨黑的暗夜也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
“我带你去……”
冯驾松肩如灵猿,身动似龙腰,一个花招绕过了赤术的刀风,左摇右摆几大步来到了薛可蕊的身边。
他憋住一口气,顾不得多想,只暗自估摸了一下,抬手夹住她凝脂般滑腻的柳腰,提气纵身几大步来到某个同样黑暗的角落,立定后将她稳稳扶住,再轻轻往前一推。
“你快些。”
冯驾说完便急速后退,离薛可蕊远远的。身后有赤术赶来,二人在距离薛可蕊不远的暗处继续拼杀得你死我活。
冯驾的手干燥又温暖,带着一层薄薄的茧,覆在她冰凉的腰上,带给她莫名的安抚与宽慰。薛可蕊脑中一片空白,她身上一丝-不挂,便就这样被冯驾“抱”了一路,这是她第一次裸着被男人扛来又扛去,这让她以后还怎么直视李霁侠的仲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