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兄弟,这元宵还没过,就要走啦?要不再玩几日,过完元宵再走?”冯予苍白的脸上绽开笑颜,薛可蕊转头望着冯予的脸,突然发现不过几日,冯予似乎瘦了许多?
远远跟在薛战身后的老管家一看,心下叫苦不迭。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薛战虽说是体贴他姐,可口里却是没个把门的,再这样下去,冯府非要翻天了不可。好容易薛可蕊要将这个暴脾气的小爷送走了,这心里的石头还没落地,好巧不巧又碰到冯予。这几日因着过年不好撵冯予走,冯驾让他在书房的西厢屋里住着。他冯予自己都是一身骚,这又要自作主张,当家作主出头留客了?
好在薛战的“去意甚决”,不等薛战回神,薛可蕊便斩钉截铁地截下了冯予的话。
“薛府里也事多,薛战也有这么大了,是时候替我父母分分忧了,还是让他早些回去的好。”
冯予见留他不得,只得作罢,还邀约过几日二人同去打马球。薛战喜欢冯予的豪爽,在冯府这几日与冯予相处得挺愉快,当下便抱着冯予的胳膊一通热聊,一副好兄弟的亲热模样。
薛可蕊无语,催着薛战赶紧出门。好一番辞行后,薛战终于骑上了等候在冯府大门的高头大马。
“对了,二姐或许今日会来向你辞行。”薛战突然向薛可蕊提起了薛可菁。
“她这人最是趋炎附势,她同你说的话,你都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讨厌听她说话,才没同她一路来看你。我还是那句话,三姐若是过得不开心了,你自个带上怀香回薛府,咱家又不是吃不起饭了,犯不着卖女儿。”薛战看着薛可蕊满脸赤诚。
临别的话都准备好了,这小子又开始扯那些有的没的。薛可蕊揉揉额头,使劲冲他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快些走吧!”
薛战语迟,他知道自己这脾气留在冯家也是碍眼。李霁侠出了事,荣国夫人不高兴,自己这个外人还是少掺合,对三姐对大家都好。可是他实在担心薛可蕊,这三姐从来都大大咧咧的,单纯又执着,也不想人世的险恶,他怕她受了委屈在冯府没处诉。
可是薛可蕊是康王府的孙媳妇,他薛战实在再没立场干涉人王府的家务事。薛战皱着眉,满心不悦,又再啰嗦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冯府。
薛可蕊回到秋鸣阁,午时刚过,果然等到了薛可菁。薛可菁是从拢翠园来的,她去向柳玥君辞行,却被柳玥君留下用了午膳。
薛可蕊暗地里倒是吃了一惊,能被柳玥君那心眼跟针眼一般小的女人留下用午膳,尤其还在自己害得李霁侠晕倒的情况下,这薛可菁的能耐还真是让自己有些刮目相看。
薛可菁倒是没有同薛可蕊多说什么,她神情闲适地靠在槛窗旁,始终笑盈盈地同薛可蕊东拉西扯聊着天。倒是临到出门道别时,她貌似忧心忡忡地劝说薛可蕊:行事多看看,多想想,勿要再意气用事。
薛可蕊颔首,却不往心里去,只敛着袖,准备送薛可菁一道出门。
薛可菁却止住了脚,她转头看着薛可蕊脸上那无所谓的淡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蕊儿妹子,荣国夫人也病倒了,今日我去看她,她都没下过床。你作为荣国夫人的儿媳妇,出了那档子事,你却一直没露过面,只缩在这秋鸣阁吃了睡睡了吃,你叫我跟你说什么好……”
薛可蕊愕然,她看见薛可菁面上的恨铁不成钢,忍不住轻笑一声。“阿姊多虑了,此时她们正恨不得生啖我肉呢,我才不要去讨打。”
“哎——你做人儿媳妇,被长辈打骂两句,又能怎样?忍得一时的气,换来家宅和喜,何乐而不为?”
薛可蕊笑,不再与薛可菁争执,薛可菁是客,再说她也是为了自己好才说这些话的,不管自己爱听不爱听,都不能拂了阿姊的好意。
薛可蕊再度颔首,敛袖收腰,郑重地感激薛可菁的关心与提醒,她一定会认真伺候好婆母与丈夫,让家里的父母姐妹不要再为自己操心。
……
送走薛可菁后,薛可蕊并没有去拢翠园看望病倒了的柳玥君,连李霁侠她也没有去看过。
薛可蕊独自坐在槛窗旁喝茶,回想起上午送走的胞弟,她突然觉得薛战说话虽然不好听,但实际上他却看得挺准。
她并不想自己受着气去换柳玥君一个人的高兴,更何况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她也是这一场变故的受害者。人家蛮不讲理打了她的左脸,她不想再送上自己的右脸去求人家继续打。
薛可蕊坚信公道自在人心,可是这次却显然失了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