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嫣肚子有些饿,去茶水间拿了一块面包慢慢啃完了。傅怀舟一路上都在跟她报备地点,到梧桐路后,他又说自己还有三分钟就能到。裴嫣干脆穿上外套出了工作室的门。她这边的工作室距离商铺也就百十米的距离,两侧都停满了车,这一段是有坡度的路,而她的工作室在坡顶。裴嫣站在路边张望,掏出手机给傅怀舟打电话,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傅怀舟中途让司机下了车,他刚才给怡和轩打了电话,待会儿打算带裴嫣过去吃晚饭。手机铃声骤起,傅怀舟瞥了眼手机,心想他都快到了。幻影穿过路边车辆,傅怀舟抽空接了裴嫣的电话。“你到哪儿了?”傅怀舟轻笑:“一分钟,你饿了?”裴嫣:“还好啊,我刚才吃了面包。”傅怀舟:“那就去怡和轩吃饭吧,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这么巧,我也——”裴嫣看着地面上突然出现的影子猛地噤声。“你也什么?”傅怀舟问。裴嫣握紧手机,看着地面上那道比她还高的影子不动分毫。危险的气息宛如突来的冷空气席卷她全身。“我……唔唔唔……”裴嫣还没来得及转身,口鼻猛然被人从后面按住。一方白帕子,须臾之间就让她失了意识。手机摔落在地,傅怀舟心脏一紧:“裴嫣?裴嫣?你怎么了?裴嫣……”傅怀舟控制不住加速,十五秒后到了裴嫣的工作室门口。那里空空荡荡,他发现了裴嫣掉落的手机。她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外面了?前方路口,一辆车急行左转。傅怀舟凭着直觉追了上去,甚至没管裴嫣掉落的手机。紧追不舍傅怀舟赶到路口时是红灯,但他来不及思考闯红灯的后果。好在这边不是市中心,梧桐路拐到天缘大道后向东而去,路上几乎只有他的车。傅怀舟对这一带的路不熟,其实越向东,人烟越稀少,出了中心区后再走两小时就是乡下了。他稳着方向盘,给沈霁打电话。为什么不给110打,他自有考量,报警时问东问西,他分不出精力。好在沈霁确实靠谱,三声不到就接了。“沈霁,听我说。”傅怀舟看了眼导航,“我怀疑裴嫣被廖明华掳走,他开着银色箱式小货车,裴嫣应该就在箱车里,我需要你的帮助。”沈霁立刻严阵以待:“你说。”傅怀舟:“你先报警,由你跟警察说明缘由,我将位置共享打开,你可以追踪我位置,我目前正从天缘大道一路向东,我不知道路况,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你得找交警帮忙。”沈霁应了声立刻挂断了电话。廖明华果然没离开绥江。本以为他会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然明晃晃绑了裴嫣。车厢里空无一物,裴嫣的药性不深,没一会儿清醒了。只是她发现自己动不了,手脚都被捆着。手在后面,她不太好起来,只能翻了个身,以头抵着车板缓慢跪起来。只是她刚站起来,车辆一个左甩,她重重跌落了回去。头部猛地撞上车厢,她痛苦地闷哼。车辆回正之后,出于惯性,她又从箱体被甩到车底板上。牙齿猛地嗑上唇上软肉,痛得裴嫣眼泪汹涌而出。她下意识舔了舔唇,尝到了一嘴的血腥味。眼下这种境地,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平日里她也没得罪什么人,除了被通缉的廖明华,她也想不到谁了。她以为在警察重重压力之下,抓到廖明华是迟早的事,没想到他大喇喇出现在街上绑走了自己。工作室门口的监控肯定拍到他了。拼了被警察抓到的风险也要来绑她,不是要钱助他出境,就是想要同归于尽。裴嫣觉得后者居多,廖明华要是想出境已经难如登天,不管从哪个边界线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出绥江。他连绥江都出不去,所以裴嫣猜测后者可能性会大点。傅怀舟刚得到廖明华逃脱的消息就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货车到底比不上劳斯莱斯的性能,但疯起来也不可小觑。虽说是小型货车,也比傅怀舟豪车的体型大了点。但傅怀舟根本不在乎,油门踩到了极致。廖明华也明白,城市内道路根本无法发挥这种豪车的动力,所以需要在过桥之前逼停傅怀舟。但裴嫣还在车上,傅怀舟是绝对不可能停的。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不过几秒,幻影已经贴着货车行驶。傅怀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武器,没有贸然降下车窗。廖明华仗着裴嫣在他车上有恃无恐,冷笑了声,猛然转动方向盘。砰——剧烈顶撞让车厢晃了晃,裴嫣再一次跪倒在地。傅怀舟跟了上来?两辆车发生的碰撞她都能感受得到。裴嫣贴着车厢不再乱动,整颗心都吊了起来。亡命之徒的可怕就在于他一无所有。傅怀舟十分被动,只能死死咬着货车。但凡裴嫣不在车上,他的车头早就调转货车撞了过去。但这样根本不行,傅怀舟表面镇定,实则心急如焚。他必须要知道裴嫣的状况。傅怀舟看着导航上面的地图,忽然猛地加油门冲了出去。廖明华看着突然加速的车辆有些没搞清楚状况,傅怀舟不要他老婆了?因为是拱形桥,傅怀舟的车瞬间不见了踪影。廖明华直觉有鬼,转念之间,忽然一辆黑车撞了上来。廖明华瞠目结舌,下意识踩了刹车,也就是这瞬间的工夫,傅怀舟的车头顶住了货车的车头。幻影在上坡,货车在下坡,它已经扛不住往后一路下滑。操,他竟然利用拱形桥的视觉盲区掉了头。廖明华猛踩油门,傅怀舟自然也毫不相让。两车相顶,车辆似乎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货车干不过幻影,发动机白烟冒起,廖明华要想摆脱这个状况,唯有倒车调转方向盘。两辆车已经下滑到桥头缓坡。傅怀舟算得分毫不差,在被顶着后退的时候,廖明华立刻倒车掉头。货车车身和桥身形成30度角时,傅怀舟踩下油门,车头撞上车厢正中心。桥头两侧都是商铺,大多都是五金电器类。因为距离较近,货车被幻影直接顶上了桥头第二间寿衣店。货车彻底停了下来。傅怀舟推开车门,扯下领带将握成拳头的手胡乱缠了两下。他绕过车身,一拳将货车玻璃捣碎。廖明华见状,立刻拿起手边的棒球棍挥过去。但因为驾驶室空间有限,他的棒球棍施展不开,傅怀舟身心全都泡在愤怒和后怕中,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疼。掌心迎上棒球棍,震得他手臂发麻都没叫一声。廖明华驾驶位被寿衣店死死堵着,只能从傅怀舟这边下车。他满脸横肉,眉目凶狠地解开安全带,往副驾驶移去。傅怀舟幽冷的目光掠过廖明华,就怕他不过来。他猛地拽住棒球棍,这是唯一的武器,廖明华自然也不会松。殊不知正合傅怀舟心意,他借助棒球棍将廖明华拽向门边,够得着他时,猛地扣住他手腕,将人狠狠扯向门边。廖明华一头撞上车门框,赤红着眼骂了一句。他脚抵在车板上想要反击,傅怀舟却猛地揪住他后衣领,强迫他的头出了碎掉的车窗口。廖明华猛地不动了。车窗框内的四周都有碎玻璃高矮不一地竖着。傅怀舟薄唇抿得死紧,拳心用力,将廖明华整个人从破碎的车窗里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