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日阴雨之后,今日天气刚刚放晴,阳光明媚,百蝶飞舞,让人的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凉亭内,庞元英正拿着一个小铃铛逗弄怀里的弟弟,郑氏得闲喝着茶,顺便瞧着园子里那几个年轻的小丫鬟嘻嘻哈哈地捕蝴蝶。
“当年你刚出生,你父亲抱你的时候,连大声喘气都不敢,怕惊着你了。自你小时候到现在,你瞧他面上多严肃似得,说白了,他还是心慈手软,才会管不住你,每每见你掉眼泪或撒娇卖个好,他就心疼了。”
庞元英低下头去。
“我说这话没有谴责你的意思。反而是想夸你,你不枉我们这些年的疼爱,终于长大了,不任性逃避,而是选择承担责任,直面我们。”郑氏笑着握住庞元英的手,“你父亲明白的,他可不是你想的那种老古板。他宠溺你这么多年,不差这一回。做你该做的事去,你父亲那里有我呢。”
“母亲,您的意思是?”庞元英疑惑地看着郑氏。
“你开心,娘就开心。”郑氏笑着握住庞元英的手,眼睛里很快就蕴出了泪水,“我相信我儿子。”
庞元英跪在郑氏跟前,歪头靠在郑氏的膝前,哑着嗓子憋了半天,只对郑氏喊出一个字:“娘——”
……
白玉堂正骑上马,准备回开封府交差,忽见庞元英撒丫子地跑来,他脸上那点的肉在他疯狂奔跑下,上下抖动着,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待庞元英近到身前,白玉堂就弯腰捏了一下他蓄谋想捏的滑嫩脸蛋,低笑着告诉庞元英不必这样送行,他明日还会再来。
庞元英笑着对白玉堂挑起双眉,让他把耳朵凑过来。
白玉堂依言照做,他功夫好,即便骑着马弯曲身子,也照样能保持平衡,稳得很。
“你说什么?”
白玉堂身体突然打晃,身下的烈马就跟着摆动,平衡失守,白玉堂差点从马上头朝下摔下来,还好他一个纵身后滚翻,稳稳地从马上跳下,眨眼间就挺直腰板矗立在地面之上。少年白衣胜雪,冷绝孤傲。如果不是庞元英看见过他刚刚差点跌落下马的窘迫样,真的会被眼前的白玉堂给骗了。
庞元英想笑又不知道该不该笑,憋了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从左侧袖兜里抓出一把符,朝白玉堂撒去。
“天灵灵地灵灵,保佑小白平平安安,以后绝对不会从马上摔下来。”
大事当前,白玉堂懒得计较庞元英笑话自己的小事,他一把抓住庞元英的手腕,问他是不是真的。
“你爹娘真的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你什么阴招都使出来了,他们能不同意么。”庞元英笑道,“不过我爹可能还要疏通疏通,我娘肯定同意了,有她帮忙,我爹那里肯定不日就可以解决。”
“嗯,你娘同意就好,我便担心她老人家的身体。”
“诶,怎么听起来,你不是最担心我爹,反而是我娘?”庞元英惊讶问。
白玉堂看一眼庞元英,没回答他,转身上马,要跟庞元英告别。
“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快把话说清楚。”庞元英拦他道。
“晚上来找我,我便告诉你。”白玉堂对庞元英轻声一笑,便会鞭策马,绝尘而去。
白玉堂骑马的身姿尤为英俊飒爽,浑身透满力量。庞元英忘了半晌,直到人影消失了还在看,身后便传来一声咳嗽。
庞元英回首,见庞元庆冷面靠在仪门处,侧首看着自己。
庞元英不想搭理他,照常往回走,当他从庞元庆身前路过的时候,听见庞元庆那边传来一声低低地咒骂。
“你就是个疯子。”
庞元英从右侧袖兜子里甩出一把符纸,丢在庞元庆的身上,“保你平安。”
庞元庆两手指捏住一张符,送回给庞元英跟前,“我看给你用才差不多,毕竟你以后就要跟那个姓白的浪迹江湖了。江湖险恶,你好自为之。”
“对,江湖是险恶,但应该比不过自家堂弟险恶,所以我应该没什么可怕的了。”
庞元英对庞元庆手里的符纸吹一下,然后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庞元庆气得把手里的符纸攥成团。
三日后子时,庞元英背着他收拾好的轻便行李,留信一封,爬墙要走。庞元英和白玉堂约好了在府东外的大梧桐树下见面,然后俩人一起回陷空岛,见他的兄弟们。
庞元英跳下墙后,接着月光,看见树下一抹白色的身影,笑着小声说:“可以走了。”
接着他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便要防备,发现是白玉堂从墙边朝自己走过来,他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
庞元英再转头看向树下那抹白影,是庞元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