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还要煎熬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星期五的数学课上因为一个人,这种压抑的境遇就瞬间解除了。
闫寒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这种全班同学都针对老师的现象。
他上数学课的时候一般都在自习,不听课,因为曾经跟王老师交过底,王老师也知道他现在需要为竞赛做准备的事,所以从来没有限制过他。
对此他还是挺感恩戴德的。
所以当一次数学课上他被一群人的辩论声强行拉回注意力的时候,望着讲台上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表情无助的班主任,他还是有点懵逼的。
“怎么回事儿?”他问林见鹿。
林见鹿给予一个回视,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说大林哥平时上课的时候思维完全是天马行空的,就说自从学校公布了奥数的报名公告以后,他就变得比以前更忙了。
毕竟是国际性比赛,关乎于荣耀,学校方面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而针对这个比赛要做一系列的准备,学校把这个事交给了林见鹿牵头,因为要跟培训的老师交流确定课程和流程,他变得比平时更忙了,有时候闫寒都找不到他人影。
不过此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会太晚,只要稍稍观察一下就知道了。
无非就是有人故意拿一些问题来为难老师,然后其他跟着起哄,说老师讲得不明白,听不懂,水平不够。
上回闫寒和林见鹿被叫去教导处的时候,王老师不仅没有怪罪他们、小题大做地找家长,反而还跟谷老师一样愿意给他们机会,并鼓励他和林见鹿,这种开明的老师让闫寒怎么能对她不心生好感。
现在看一群人在下面跟着起哄,眼看着年轻的班主任沉默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就跟快要崩溃了似的,闫寒就算不想管闲事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他问那个声称自己听不明白的同学:“你有哪里听不明白?”
他没举手也没从座位上站起来,只是骤然出声,但听见了他的声音以后,整个班级都沉默了一下。
其他同学面面相觑,而被闫寒询问的唐弘博则愣了一下。
他想让闫寒别多管闲事,但却不能这么说。
——学术上的事怎么能叫闲事呢,他要这么说了,公然为难老师这证据也就坐实了。
于是他也站了起来,直接说:“就是最后一道思考题,她没有说为什么打开括号以后会是这种形式的,这讲了跟没讲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我是听不明白。”
“这是柯西不等式。”王老师实在气不过,直接说:“听不懂是因为咱们还没讲到那,我都跟你说过了啊,让你先这么记……”
“你一开始也没说这是柯西不等式,我怎么知道它是特殊的公式,需要特别记忆的?”唐弘博直接打断老师的话,语气上听起来简直就是个无赖,那意思反正我听不懂就是你讲课有毛病有问题。
“……”
王老师忍无可忍,作业题也不讲了,拿起粉笔就要当场给他讲讲什么是柯西不等式,其他人瞪眼看热闹,这时候就只听闫寒说:“这道题本来就超纲了,这本习题册最后一道思考题通常都是有难度的超纲题,老师不也说可以思考,不会就放下吗?你非要问你没学过的东西,听不明白还好意思怪老师讲得不明白?”
“我……既然这题存在,那我问问怎么了!”虽然嘴硬地回了过去,但还没经历过被当众叫板的唐弘博脸上立即挂不住,红了一片。
可闫寒既然能出声就指定不会在打嘴炮上面输给他。
他说:“再说老师虽然没说这是什么式子,但是不是说过还没讲到这里,让你先这么记这种话?从这些话里你解读不出来这是特殊的不等式?你这个逻辑思维能力还有待加强啊。”
闫寒说完,班级里马上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跟不讲理的人说话闫寒也不会给对方留面子,一番话下来唐弘博的脸色已经不是红了,而是一阵红一阵白还一阵阵地发青。
柯西不等式他当然知道,毕竟马上就要学到了,他其实已经预习到了那里。
他只是揪住了班主任讲题上没有提前说明这是个什么不等式,这点语法上的小漏洞借题发挥而已。
其实完全就是在揪对方的语病,而不是班主任讲课有什么教学上的逻辑错误。
他本意上也不是要班主任承认自己水平不行。
他只是知道打击一个人,只要三天两头地这么找一次茬儿就够了。
尤其是班级同学都心高气傲,都看不起他们的新班主任,其他人跟着起哄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站起来指责他。
不得不说,因为依托问题的方式找老师毛病又让对方无可奈何拿他们没办法这件事,唐弘博这两天还重新吸引了部分同学的目光和拥戴,这还让他略微找到了一点曾经被崇拜的感觉。
可他没想到这个班级里就是有人专门跟自己过不去,什么都要跟他对着干……
此时此刻,任由唐弘博站在那里下不了台,其他同学却噤了声,没有人再站出来否定闫寒。
这东西其实就是这样,其他人都说不好的时候、都纵容这种恶的时候那么本来对班主任并没有意见的人也不由得要低看她一眼、甚至踩上一脚。
但当有人开始站出来,站在老师的那一边、说一句公道话的时候这种情况就发生了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