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再嚣张的恨意,也抵不过一个原谅不了又报复不下去。
“就差一点儿。”我用手揉了揉鼻子,喃喃道。
江侃抽出一只手将纸巾推给我,有些狐疑地问了句:“什么差一点儿?”
“差一点儿就狼心狗肺了,”我自嘲地笑了笑,“狼心狗肺了,就不会纠结难过了。”
江侃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调侃道:“我看你不用去酒吧了,你已经醉了。”
江侃不算娱乐圈的人,平时的出镜率也不算高,酒吧里的人认出江侃的几率不大。我虽然离一线还有一段距离,但毕竟经常露脸,扔在大街上倒也是能被人认出来的。于是,进酒吧之前,我煞有介事地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
见状,江侃恶作剧似的将羽绒服后面的毛领帽子扣在了我的脑袋上,他看着雪球一样的我,终于满意地笑了,“OK,全副武装,可以进去了。”
几年不见,“浮生”的规模更大了,比起酒吧,倒更像一个夜店。我和江侃悄悄走了进去,找了一个偏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我们一坐下来,立马就有服务员迎了过来,冲着江侃一口一个小公子,叫得我头皮发麻。
“看样子,你倒是经常过来呀,服务员都认识你了。”
江侃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服务员招待着江侃点了酒,喜气洋洋地走了。我对酒没什么研究,江侃点什么我灌什么。浮生里的酒,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入口时味浅酒甘,咽下去后劲儿才会上来。
几杯酒喝下去,我的脸颊已经烫了起来。我伸出手用力地揉了揉脸,抬眼盯着江侃闷声问道:“你怎么不劝我少喝点儿?”
江侃挑眉扫了我一眼,悠悠说道:“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我要是什么都不说,你可能还知道少喝点,我要是劝你少喝点,你非得再开几瓶不行。”
我有些心虚地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继续问道:“那你不怕我喝醉吗?”
江侃目光如水,笑眼弯弯:“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喝醉。”
话是这么说的,但我相信,如果再给江侃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允许我喝醉。
具体是什么时候醉的,我已经没有印象了。可能是从我觉得热非要脱羽绒服开始的,也可能是从我有唱歌冲动非要上台献唱开始的……
江侃去了趟洗手间的功夫,我就把羽绒服给脱掉了。——因为酒吧实在是太热了!
那件白色的羽绒服被我脱下来,随手挂在了靠背上,身上的礼服、妆发全然是参加慈善晚宴时的样子。我这副样子出来招摇,和拿着大喇叭满大街吆喝“快来看快来看,我就是明星”没什么两样。
最先认出我的是邻座的一对情侣,值得玩味得是,他们看到我的前一秒还在讨论我到底有没有整过容。女孩不经意回头,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活像见到了怪物,当即尖叫出声,大声喊出了我的名字“张钇锶!”
那清亮高昂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不多时,我的桌前就站满了人。众人围着我,有人拿出纸笔找我签名,有人掏出手机冲我拍照,宛若一场小型的粉丝见面会。
他们未必都是我的粉丝,他们的眼里更多的是好奇:张钇锶怎么会在这里?张钇锶怎么冒出来了?!
我懒懒地坐在那里,任由他们打卡参观,回想起来,真是……糗得可以。幸好那天的礼服是保守款式的,不然会糗得更厉害。
我仰脸望着他们,眼神微微有些迷离。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们都是你粉丝,锶锶给我们唱首歌吧!大家欢迎!”
闻言,众人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唱歌?我其实还挺会唱歌的呢……于是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开始摇摇晃晃地往台上走。
江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看到我这副模样不觉微愠。从椅背上拿了羽绒服披在了我的身上,我执拗地将那件笨重的衣服塞给江侃,继续往台上走去。
江侃走上前去,一把揽住了我的腰,将我紧紧地扣在他身上。人群中顿时唏嘘声一片,更有甚者,冲我和江侃起哄似的吹了几下口哨。江侃无可奈何地低声哄道:“你喝醉了,我们该走了。”
我颇为温顺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台上的麦克风说道:“唱完这首歌,我就走。”
似乎是怕江侃不相信,我还认认真真、一本正经地将食指和中指并拢,作出对天发誓的姿态。
“乖,咱们回家再唱,想唱几首就唱几首可以吗?”江侃揽着我,柔声劝道。
我委屈地指着台上的麦克风,不禁悲从中来,“我就是想唱个歌而已,你为什么不让我唱?为什么?!”
江侃低头看着我,我也仰脸看着他,眼眶里滚烫的泪珠蓄势待发。僵持了数秒,还是江侃败下阵来,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好吧好吧,唱去吧!明天清醒了可别说我没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