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江导的工作室,你还缺资源吗?为什么非要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江侃面有愠色,“据我所知,江导给你的电影资源应该是同期小花里最好的。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爱惜羽毛什么意思吧?你……”
江侃居然端着“老艺术家”的架子跟我谈爱惜羽毛?滑稽、可笑且诡异。
“你不觉得你管得有点宽了吗?”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怎么折腾是我自己的事。”
江侃盯着我,眼圈红红的,眼底星星点点的怒意呼之欲出。他深深地呼吸着,试图将自己的怒气压回去,但是失败了。
“张钇锶!”他终于卸下了温文尔雅的伪装,露出了傲慢野蛮的本来面目,咄咄逼人地说道:“你能不能别闹了?你以为你的好资源都是大风刮来的是吗?你要是这样想,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行,”我自嘲地点了点头,“我听明白了,你是觉得我占你们江氏的便宜了!江侃你听好了,如果两年前,我知道江导是你大爷,我根本不会签约。我现在就回去找江导解约,离你们江氏远远的!”
要不怎么说造化弄人呢?谁能料到大名鼎鼎的江导会是江侃他大爷呢?我去你大爷的!
撂下话我就起身往外走,见状,江侃重重地用手敲了沙发一下,随即起身追了出来。
“张钇锶,你站住!”一出大厅江侃就冲着我的背影大声喊道,语气里有种无可奈何的愤怒。
我没有理会江侃,自顾自进了电梯,迅速按了B1层。庆幸的是,江侃还是慢了一步。我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将江侃关在了外面,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江侃的卑鄙我是见识过的,我绝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粪坑跌倒两次!
出了电梯,我径直向停车场走去。虽然拿到了驾照,但我还真没开过几次车。丽姐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我不忍心让她挺着大肚子跟我跑东跑西。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都是助理甜甜给我一起出来。甜甜最近又请假了,我脑袋一热,干脆自己开车出来了。
我刚拉开车门,江侃便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见状,我不觉一颤,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恐惧。我慌里慌张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手忙脚乱地发动了引擎。
“张钇锶,你给我下来!你这样开车会出事的,你一学法律的,你们大学老师没教过你酒后不能驾车是不是?”江侃气急败坏地骂道,“张钇锶,你可以没良心,但不能没脑子?大晚上赌什么气?”
赌气?他竟然觉得我在赌气?几年前,就是这个人从我这里诳走了一张有些暴露的照片,然后转手发到了网上。——那张香肩微露的自拍放到现在的确不算什么,但在那个时候,足以给我挣一个“风骚”的帽子。
往日的一幕幕像一部血腥的恐怖片,不由分说地放映在我的脑海中。那个时候,我所承受的嘲弄、诋毁与谩骂,像一块烧得发红的烙铁,生生地在我的记忆里烫了一个疤。一个永远都痊愈不了的疤。那种鲜活的恨意,仿佛跨越时光,重新来到了我面前。
江侃站在我的车前不远处,执拗地看着我,接着说道:“我已经跟黄叔打电话了,一会儿让黄叔送你回去。”
我狠狠地盯着他,挑衅地按了按喇叭,示意他赶紧滚。江侃似乎吃准了我不敢撞他,冷着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以为我不敢撞你吗?”郁积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就像一副多米诺骨牌,一块牵着一块,第一块倒下的时候,就该知道,最后一块同样不能幸免。一时间,愤怒、怨恨、委屈……蜂拥钻进我的脑海,理智离我而去。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脚已经踩下了油门。江侃用一种近乎悲戚的眼神怜悯地看着我,却丝毫没有躲让的意思。在车子即将撞到江侃的那一瞬间,我猛地调转方向,汽车直挺挺地撞向了停车位一侧的大柱子。
撞向大柱子的同时,安全气囊在我眼前爆开了。然后,我就被这团软绵绵的东西砸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躺在一个陌生的大卧室里。装修风格简约大气,家具考究,奢而不华。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断片儿,很快便想起了停车场上发生的那一幕。我不禁有些汗颜,这算自作自受吗?
我伸了个懒腰,刚想下床,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立马躺回被子里,闭上眼睛,佯装还没有睡醒。那人刻意放缓了脚步,来到我的床前。我忐忑地躺在床上,任由他给我掖了掖被角。
他用手轻轻地摩挲着我的额角,忽而浅浅地叹了口气。——是江侃没错了,他冲着我喘口气我就能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