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峰有点看不下去了,指着腕上的手表转头冲我说道:“大姐,你再这么折腾咱们就都别考试了!”
见我依旧不为所动,姜晓峰不觉有些跳脚,冲我大声喊道:“哎,你让他载你一段儿是会掉块儿肉还是咋地?”
姜晓峰的语气又凶又急,我还没什么反应,蒋天泽先不高兴了,一记眼神杀了过去。姜晓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扭头对一旁怯生生的妹妹说道:“同学,上来吧,泽哥载你姐,我载你!”
最后,我坐上了蒋天泽的摩托,妹妹坐上了姜晓峰的摩托。
妹妹一坐上去,姜晓峰便炫技似的加大油门冲了出去。和姜晓峰不同,蒋天泽刻意调慢了车速。我看着身边快速驶过的脚蹬三轮车们,不禁对蒋天泽一阵腹诽:就这速度还好意思出来显摆?!
“听叶凉说,你高中要去省城读?你最近这么玩命学习就是为了去省城吧?”蒋天泽的声音从前面闷闷地传过来。
“叶凉告诉你的?”我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拧了一下,我越来越看不透我这位朋友了。她千方百计地打听我和江侃的事,信誓旦旦地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然后转头告诉了这个我最惹不起的人。
“到了省城就能郎情妾意了是吗?你们挺能耐啊!”蒋天泽没有接我的话茬,自顾自地阴阳怪气地酸我。
“如果这次考上了省城的高中,是不是就再也不回来了?”蒋天泽接着追问,语气里的嘲讽让我很是不舒服。
我没搭理他,目光越过蒋天泽的肩膀向县一高校门的方向看去。张扬和姜晓峰早就到了,姜晓峰懒懒地坐在摩托上,张扬拿着笔袋一个劲儿地往我的方向看。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张扬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终于快到了,我抬头看了看县一高的校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问你话呢!”蒋天泽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
“是。”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语气里不自觉染上些许挑衅的意味。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将要为这句话付出多大的代价。如果我知道这句话几乎葬送了我的整个青春,我一定不会这么说。
蒋天泽沉默了一会儿,转而用低哑的声音说道,“抱紧我。”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油门加到最大,不要命似的开了出去。强大的惯性险些将我甩出去,我条件反射般地紧紧地拽住了蒋天泽的衣角。
张扬被蒋天泽突然的举动吓傻了,边挥手边大喊着我的名字。姜晓峰也傻眼了,拍着车斗喊,错啦,这是要去哪啊?姜晓峰急得有些跳脚,来不及思考便跳上摩托车追了上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马上就考试了!”我瑟缩在蒋天泽的后座上,冲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疯子
蒋天泽不为所动,摩托车的速度并没有减下来的趋势。
“我们还要考试呢!你停车!”我狠狠地捶打着蒋天泽的后背,边哭边大声喊道。任凭我在后边怎么折腾,蒋天泽始终一言不发。
蒋天泽载着我东拐西拐,每转一个弯我心里的绝望便增加一分。我的努力,怎么可以毁在这么一个疯子手里?
我松开了紧紧抓着的蒋天泽的衣角,闭上眼睛不顾一切的跳了下来。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不敢迟疑,我害怕自己没了勇气。
我从摩托车上重重地跌了下来,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极其不美观地滚到了马路边上的排水沟里。尖利的小石子、带刺的野草相继划过我的皮肤,胳膊上、脸上火辣辣一片。我的头被摔得晕晕沉沉的,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剥离我的意识。
朦胧中,蒋天泽好像凑了过来,他抱着我,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姜晓峰好像也赶过来了,气急败坏地冲蒋天泽吼道:“操!蒋天泽你这到底要干什么?那边已经有人报警了,说你绑架!”
我的梦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梦到自己找不到考场,一会儿梦到自己考试忘带准考证,一会儿又梦到坐在考场上一道题也做不出来。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开始的,梦的最后,都是以我的眼泪作结。
我醒来的时候,蒋天泽正死死地盯着我。对上蒋天泽的眼神,我不自觉将身体往里缩了。四周破破烂烂,屋里胡乱摆放着些废旧的铁管、钢管和破轮胎。很显然,这里是县城郊区一个闲置的厂房。
“嘶—”我身上火辣辣的,随便一动便牵扯出伤口的痛感。
蒋天泽用怜惜的眼神看着我,嘴巴里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几点了?”我无力地躺在那里,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滑下来,消失在乌黑的发丝里。
“别想了,下午了。第二场考试还有5分钟结束。”蒋天泽低头睨着我,语气里夹杂着些许丧心病狂的幸灾乐祸。其实,蒋天泽不说我也知道。我只是不明白,蒋天泽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折磨我,似乎我越是痛苦,他心里越是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