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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我住院的这段时间，顾氏财务出现重大缺漏，数位高管在医院病房外对顾衍之围追堵截，而顾衍之始终置之不理。这是t城报纸上最近报道得极热闹的一件事。我在得知消息后，趁着顾衍之起身去接电话的空当向前来探望的江燕南询问，后者笑了笑：&ldo;顾衍之怎么和你说的？&rdo;&ldo;……他只说没什么大事。&rdo;&ldo;那就确实不算什么大事。&rdo;江燕南的声音漫不经心，&ldo;你看啊，就算发生的是奇迹，也得有一些代价做铺垫的是不是？有折损才能有收获嘛。顾衍之自己都不在意，你也就不用太在意了。&rdo;&ldo;可是，公司的事情会好转吗？&rdo;他微微一挑眉，回答仍然简单不过：&ldo;以顾衍之的能力，这有什么好怀疑的？&rdo;他这样讲，我便再问不出别的话。江燕南手里捏了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慢条斯理开口：&ldo;不过说真的，顾衍之这些天在家表现得怎么样？我听说他最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专心做二十四孝好丈夫来着，还真有这回事？&rdo;&ldo;……&rdo;我说，&ldo;其实还好。就算每天三次一定要让我吃那些药的时候有些痛苦。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到，有些药片就算它是甜的，但一天三顿吃上一个多月，它也就跟苦的没什么区别了。所以现在每回吃药的时候，其实都显得顾衍之有点讨厌的啊。&rdo;我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一把低沉声音，漫漫不动声色的一句：&ldo;说谁讨厌来着？再说一遍？&rdo;我说：&ldo;……&rdo;我总是隐隐地觉得，对于生病的一些事情，顾衍之是瞒着我的。然而他一直否认得滴水不漏，我便也无从追究。就这样一直到了十一月份，t城的深秋，铺满了北方所特有的金黄质感。我与顾衍之一同去了某个酒会，一路备受众人侧目。还夹杂下巴或者手势的指指点点。次数多了，就不由自主有点紧张，指着自己问顾衍之：&ldo;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rdo;他顺手把一块果ròu丢进我嘴巴里：&ldo;没有。怎么会这么问？&rdo;&ldo;……为什么他们总是在看我？&rdo;他唔了一声，轻描淡写道：&ldo;因为他们都没有见过世面啊。&rdo;&ldo;……&rdo;隔了一会儿，我仰头看着他，说，&ldo;衍衍。&rdo;他的动作僵了僵，勺子里的果ròu块儿差点跌出去，镇定了一下，转过头来：&ldo;叫我什么？&rdo;我认真说：&ldo;哎，今天上午我听江燕南说，你小时候的小名就叫这个，是么？&rdo;他否认得很迅速：&ldo;不是。&rdo;我说：&ldo;说实话我不是很信你啊。&rdo;&ldo;是么。&rdo;他只停了一秒钟，脸上很快显出一点笑容，&ldo;江燕南的小名叫燕燕，他难道没有顺便也告诉你么？&rdo;我说：&ldo;你一定是在蒙我对不对，江燕南的小名怎么会叫燕燕呢，再怎样也应该是叫南南的好吗？&rdo;&ldo;理论上说是这样没错。&rdo;顾衍之云淡风轻道，&ldo;可是当时小区里还有个邻居家的小孩叫习进南，而且生得比江燕南要早几个月，所以他就只能叫燕燕了啊。&rdo;&ldo;……&rdo;我还是觉得不太可信，很快顾衍之又问：&ldo;江燕南还跟你说什么了？&rdo;我清了清嗓子，做了个捏袖扣的动作，然后微微偏头，眼皮微低，继而压沉声音，模仿着顾衍之往日的语调，缓缓说：&ldo;衍衍，江燕南说你对人家不屑一顾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样子。&rdo;&ldo;……&rdo;接着低下身，虚虚地做了个双腿叠在一起坐着的动作，一只手搭在上面，一面拿眼角扫人。我说：&ldo;江燕南还说，一般你有点害羞的时候呢，就是这么个样子。&rdo;&ldo;……&rdo;他直起身来，正要讲话，有人正好端着酒杯过来搭讪。顾衍之一边有点笑容，一边稍稍偏过头来，眼尾微挑，唇边低低吐出几个字：&ldo;回去收拾你。&rdo;我想，时间能这样一点点漫不经心地流逝过去，也很好。从病愈出院，到出国度假疗养，再到准备婚礼。生活慢慢恢复成以前的小桥流水，没有太大波澜地按部就班。只不过，自醒来后，我就再没有梦到过父亲。起初并没有在意。直至来年春天，重回山中，站在父亲墓前时，才惶恐发觉，对于他的样子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