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失明后他就再没有跑过了,怕看不见路会撞到人,怕一不小心会摔倒,然此刻耳边的风都在呼呼作响,他却因为那只紧紧牵着自己的手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或许真正让他惧怕的并不是疼痛和责骂。
只是没人陪在身边,他便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不敢探头不敢前行。
他总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寂寞。
直到遇到萧珩,他才发现所谓的习惯,不过是掩饰胆小的借口。
“小兔崽子挺能耐的啊,跑这么快,不怕走丢了被人拐去卖啊?”
萧珩拎着阿笙的后衣领训了一通,被小屁孩儿呜哇鬼叫着挣脱开,跑到谢忱身后委屈巴巴地扯他袖子说萧珩好凶。
萧珩怒骂你个臭小子少在那儿假哭装可怜,正要上前一顿揍,被谢忱哭笑不得地伸手拦住,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他知道错了,我们快去逛灯会吧。
萧珩这才勉强作罢,沉着脸勒令阿笙不许走远,否则立马回家。
阿笙闻言哪敢再造次,哦了一声,老老实实跟在谢忱身边。
街道上的人很多,看灯的,打诗的,赏月的,总是走走停停。
萧珩怕谢忱被人撞到,一直半侧身护着谢忱,等到了人少些的地方,才重新伸手去牵他的手。
谢忱害羞似的挣了挣,还没开口问,萧珩就抢先一步解释了,说是路上人多,他又看不见,还是牵着手好走些。
谢忱抿了抿唇,之后便任他牵着了。
沿路的花灯十分明亮,两人相握的手掩在宽大衣袖下,谁也发现不了。
回去的时候阿笙累得趴在萧珩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一根没吃完的冰糖葫芦,萧珩帮他拿下来吃掉了几个,剩下最后一个递到谢忱的嘴边,让他也尝尝。
谢忱先是用舌尖舔了舔,尝到甜味儿了,才张口轻轻咬了半个。
他吃相斯文,无论味道好坏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不像萧珩饿了就跟头狼似的胡吃海塞,所以吃得很慢。萧珩一手兜着阿笙的屁股,一手举着竹签喂谢忱吃,也不嫌手累,只觉得这模样又乖又软,比那抱着榛果啃的小松鼠还要可爱。
回到医馆后,萧珩把阿笙放回小屋的床上,安置好就去烧水,等两人都沐浴完了才回后院歇息。
“这是什么?”谢忱被挂在床架上的纸灯碰到头,好奇又小心地伸手摸了摸,“纸灯?”
“嗯。”萧珩取下来放在他手里,“我和阿笙下午扎了好多,大的都点上了挂在外边儿,特意留了这两个小的给你,床头床尾各挂了一盏,讨个好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