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妹妹!&rdo;&ldo;……&rdo;如此相当诡异地重复数遍之后,我终于被迫将满腔郁结化为无语。我擦擦满脸已经凉透的眼泪,很是愤怒道:&ldo;气氛都被你搅没了!&rdo;苏启回给我一个相当鄙夷的眼神,就仿佛在说&ldo;你不但笨得可以还矫情得无可救药&rdo;一样,一边扬声道:&ldo;来人啊,端水来,容姬要洗脸。&rdo;我按照太医尝试煎制的新方子喝药,证明还是有些效果。手有时虽然还是会发软,但终归没有恶化。诸如耳聋眼瞎的状况也暂时还没有发生,不过太医院的人们还是很逆耳不中听地暗示我,现在不恶化不代表以后不恶化,以后不恶化不代表我还能继续活下去,我最好不要抱太乐观的希望,因为以后只能变坏不能更好,无论如何我都要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慑于苏启天威,这些话他们是背着苏启说的。但后来不知为何还是传到了苏启的耳朵里,于是以唐太医为首的众太医又重新过上了我在幼年咳疾频犯时的生活:苏启变着法地折腾敲打这群人,让这些本来倚老卖老活得还挺顺心舒坦的太医们再度过得焦头烂额苦不堪言。如今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我,可以算是恰到好处。自从连着两次不小心摔了汤碗之后,我就被看成了幼婴一个,每餐不是苏姿喂我,就是苏启代劳。这种事情和腿瘫不同,我觉得倍受打击,个人尊严很是受挫,坚决拒绝了许多次,然而终究敌不过苏姿和苏启的巧舌如簧,每每我发完脾气后,他俩该怎么喂饭还是怎么喂饭,该怎么喂茶还是怎么喂茶。我对这样的情状很有些沮丧,但同时又不敢真的说这日子没法过了。人人都在为我而努力,这种倾一国之力只为一人的特权寻常百姓人家根本享受不到,我如果还要烧包得去寻死,简直是太没眼色天打五雷劈。如此每天过下去,有一日传来秦敛在南朝皇宫中大兴巫蛊之术的消息。说是秦敛有一日不知为何突然犯抽,然后就连着多日一直犯抽,纠集了一批道士进宫,每日舞着拂尘穿着道袍念念有词地做法,将整个永安殿搅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听说目的似乎是要让他们找出前皇后苏熙的魂魄。这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但细想下来又相当荒诞。难以想象就算秦敛真的找到了我的魂魄,他又能做什么?此时离我服毒当日已经半年,棺材里那具替身的尸骨只怕早已腐烂大半,而苏启又将我隐藏得滴水不漏,不知秦敛会从哪里得来的神奇灵感,竟做出这样不靠谱的事给全天下的人观看。当天晚上我同苏启说起,他一边将汤匙凑近我嘴边,另一只手捏着一块手巾搁在我下巴下面,一边随口道:&ldo;秦敛的脑子不正常,不要理会他。&rdo;我把汤喝下去,问道:&ldo;难道是你露出了什么马脚吗?&rdo;苏启嘴角一抽:&ldo;你为什么这么说?&rdo;我说:&ldo;本来没有为什么,现在你这么一问,就肯定有点为什么了。&rdo;&ldo;……&rdo;苏启的样子似乎有些恼怒,但很快又熄灭,&ldo;好吧,我承认,或许是因为当时我在战场上杀死你的替身时态度太随便,才让秦敛回去以后起了疑心。但那又怎样,反正他就算知道你还活着也寻不到你。再者说,就算哪天真的寻到了,也未必……&rdo;话说到一半又停下来,改为微笑道:&ldo;不说了,喝汤。&rdo;&ldo;再者说,就算寻到了,也未必就能赶得及见我最后一面了是不是?&rdo;苏启瞅我一眼,一张脸似笑非笑:&ldo;你这么关心秦敛做什么?你很着急看到他?&rdo;我不露痕迹地把脸上的表情调整了一下,然后拿十分无辜的眼神望着他,&ldo;我没有。&rdo;&ldo;你有。&rdo;&ldo;我没有。&rdo;&ldo;你有。&rdo;我歪头叉腰,学苏启的模样:&ldo;好吧,我有就有了,你能拿我怎么样?&rdo;&ldo;……&rdo;、苏国的夏天过了一半的时候,有一日突然传来了秦敛坚持要塞质子给苏国的消息。其实自我苏醒以来有关秦敛的消息并不很多,然而每一件又都比较重要。比如说秦敛调养了三个月,终于又恢复了文能七步成诗武能七步穿杨的英明神武模样。比如说秦敛恢复上朝的第一天就有南朝臣子把选秀的奏折呈了上去,但很快又被秦敛淡淡一句&ldo;此事稍后再议&rdo;给驳了回去。再比如说秦敛在输人输兵又输城的情况下仍然一副从容沉稳的模样,与苏国的外交不咸不淡,并且自始至终都气势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