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个转角,腿就开始跑开,再跑过一个转角,笔直的长廊上,许戈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背影。
背影熟悉。
站停在那里,冲着那个背影喊:方为其。
那个背影继续走着,似乎她口中的那个名字和他毫无关系。
深深呼出一口气,朝着那个背影:
“偷走哈桑牛仔裤的圣殿士。”
那个背影的脚步有所放缓,几步之后停顿了下来,停在那里,没有回头,一步步朝着那个背影靠近。
很多很多次枪声响起的夜晚、穿墙而来的少年曾经承载了许戈最美好的一千零一夜。
在傻气的年纪里,骄傲且自豪着:我认识从圣殿山而来的圣殿士。
那样的荣誉等同于一位小学生在私底下和自己的班主任交情甚好。
脚步停在距离他伸手就可以够得着的所在。
再往小半步,脸贴在他的背上:我知道是你。
模糊的轮廓,身材高大,长相比起一般在街上行走的同龄人应该好看上一些,那是他给她的形象。
可她认得他的眼睛,他总是凝望着她的眼睛。
可是呵,他太狡猾了。
再见面时他用一副镜面厚得可以比拟哈哈镜的眼镜阻止她去认出他,同时用厚厚的刘海遮挡住了额头,把他自己变成了书呆子模样。
宽阔的肩膀在微微的抖动着,垂落下来的手拿着眼镜,一切已经无需言语。
脸离开他的背,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踮起脚尖,把遮挡在他额头的头发拨开,随着展露在她面前毫无遮挡的轮廓,她嘴角笑容扬起。
今天,她终于知道圣殿士真正的模样。
眉清目秀,这样的人扮起书呆子再合适不过。
他用她所熟悉的眼神瞅着她,叹气:“五金店家的老板的小女儿长成可爱漂亮的大姑娘了,这话现在说会不会太晚了?”
那年,她十九岁,在查理大桥上,他就想和她说这样的话来着,他曾经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在她听到这话时的模样。
先笑的是眼睛。
眼睛很大,杏仁形状,笑起来的模样是孩子们眼中的蜜糖,大人眼中的忘忧草。
细细数来,这话迟到了七年。
走廊两边是用红色砖瓦堆砌的,周遭都是绿得要滴出水来的植物,走廊又长又直。
他们沿着走廊尽头走着,脚步很慢,谁也没有说话,但即使没有说话也不会有那种尴尬和疏离。
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随着他们脚下堆积起来的脚步甚嚣尘上。
走廊尽头有木制长椅,他们在长椅上坐下下来,沉默依然在延续着,直到他的手盖在她搁在膝盖上的手上。
她声音平静:
“当你不叫方为其时他们叫你bing,一九九八年你的父母在雅加达街头被乱棍打死,不仅这样他们还焚烧了你的家、以及你父亲多年经营的商铺。”
“之后你来到1942,一名和你年纪相同的男孩在你最艰难的时刻朝着伸出援手,从此以后你们一起接受训练,一起分享心事,你们变成了好朋友,后来你接受这位好朋友的嘱托,来到了一名叫做许戈的女孩的面前。”
“但那女孩有些的傻,你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圣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