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兄本就是兵家出身,因着他们口中的“夫人”——也就是兰陵王的生母——的救命之恩,他们一家人都只忠于高长恭一个人。所以这次,当高长恭需要一个女孩子前往南朝去保护出了意外的应珺的时候,张丽华便主动站了出来。
但是当张丽华跟着应珺再次回到北朝的时候,高长恭却告诉她:以后,她的主子就只是应珺了。
这位年轻俊美的王爷对她极好,但张丽华却也清楚地知道,这是他们全家人的救命恩人,他们一家人都要誓死效忠于他。如今,王爷告诉她,让她只把应珺当成她的主子,那么她的主子就只能是应珺。就算高长恭命令她,只要高长恭的命令与应珺的命令有所冲突,她都可以不听高长恭的。
所以此刻,当应珺问到她的时候,张丽华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将整件事说了出来。
“王妃,王爷他……他被免职了,”张丽华小声说道,“因为……贪残之罪。”
“所以,王爷才会有时间陪伴王妃去寺院祈福。”
听到了这些事情,应珺觉得有些意外。
“王爷一向对这些身外之物十分淡泊,怎么会贪腐?”应珺细细问道,“丽华,你这消息是哪儿听来的,确信吗?”
“是婢子的兄长告诉婢子的,”张丽华说,而应珺也在不久之前才知道,那位新出现的脸生的侍卫就是张丽华的兄长,“去年年末,王爷邙山一战赢得太过漂亮,得到了不少人的忌惮……”
“所以,是自污?”应珺皱眉,“可是他用这种方式,高湛会放过他?”
“王妃……”
“好了,丽华,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应珺伸手扶起了一直低着头的张丽华,“你也不需要担心,王爷心里有数。”
可是,虽然应珺这样说了,但她自己却也还是很担心。
直到午膳的时候,高长恭才终于回到了王府。应珺听说之后,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
“王爷!”
高长恭才刚进院门,一抬头就看见应珺快速地跑了过来。她的头发只是相当随意地被绾成了倭坠髻,并只用了一两支发簪随意固定了一下,现在她一奔跑,发髻看着马上就要散开了。
他伸出手将少女接住,有些无奈地顺了顺她鬓边散下的发丝:“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
“想你,”应珺毫不介意周围仆从婢女的存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王爷,我好想你啊。”
被少女这般直白大胆的告白弄得有些心跳加速,高长恭甚至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他使了个眼色,身边总是跟着他的两个侍卫便带着其他的仆从退了下去。
等到下人们全都退下,高长恭没有再犹豫,而是一把抱起了应珺,带着她走进了房里。
“王爷?”
应珺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圈住了高长恭的脖子。高长恭轻笑一声,抱着她坐到了窗边的罗汉床上。
“王爷,你又这样,”应珺有些羞恼地收回手,扯了扯自己快要滑落的披帛,“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只半日不见,王妃就这般热情。我若是不回应一下,岂不是对不起王妃的思念?”高长恭帮她将披帛整理好,笑道:“况且你是我的王妃,皇上都下旨赐婚了,谁还敢多嘴一句?”
一提起这个,应珺脸上的笑容似乎暗淡了一瞬。但她什么也没说,只继续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长恭敏锐地发现了她情绪的变化。只需稍微一想,他便知道了她变成这样的原因。
高湛虽然下旨赐了婚,名义上来说,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然而,高湛却因为高长恭违背了他的安排,死压着不让他们举行婚仪——虽然已经定了亲事,但堂堂郡王妃却没有经过正儿八经的三书六礼,只让她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王府……
“抱歉,阿珺,”高长恭开口,成功地让应珺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了她,“是我的错。”
“王爷?”应珺有些疑惑地抬头,却被男人伸手揽入了怀中。
经过高长恭一字一句地慢慢述说,应珺才终于明白了他为何要道歉。
山东大水,担忧百姓的当然不仅仅只是应珺一个人,高长恭也同样担心。
而因为邙山大捷,他在朝中的声望已然飞速上升,如果现在他再自己出资前去赈灾,那么本来就惹得高湛极为不满的他势必会引来更大的忌惮,说不定还会给应珺以及他的兄弟姐妹惹来灾祸。
虽然不知为何,高湛从来都没有对他下过死手,但也从来都没有多么轻易地放过他。
于是,高长恭以自己“贪财”为名,大肆收受贿赂,并用这些收来的“贿赂”买了大批粮食,暗中排自己的手下前往赈灾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