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事情并不多,但他还是在办公室里待到了八点。
没有了那群精力充沛的小孩在耳边闹腾,他只听得到笔尖摩擦在纸上的声响,周围安静得甚至让人产生错觉。
桌上的手机在这时突然震动了起来,林择抬头望了一眼,终于还是伸手接起:“喂。”
“怎么不接电话。”
是方远那一贯漫不经心的嗓音。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那支钢笔,声音发低得回了句:“下午在开会。”
这个回答没什么信服力,但方远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笑了笑说道:“我在楼下。”
林择怔了两秒起身走到了走廊上,低头隐约能看到下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下来,”他听到方远在那边笑了一下,压低的声音撞在听筒上挠得耳朵发痒,“该回家了。”
他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沉默了片刻答应着挂断电话,回身关掉办公室的灯锁上了门。
方远揣着兜站在楼道的卷帘门下,看着他慢腾腾得沿着台阶走下来。
“我以为你今天会加班。”
林择被他直截的目光盯得有些局促,避开对方的视线,硬着头皮闲扯道。
方远跨上两级阶梯走到了他跟前,面不改色得笑道:“我以为你会聊别的。”
“什么别的。”
他顿了顿突然想到那两枚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的素戒,话也跟着收住。
有很多词可以用来形容方远,但绝不会是安定。
他想不明白这个无视婚姻形式,又恣意惯了的男人,为什么会心血来潮送自己戒指。
“明天早上有公开课,我课还没有备完。”
林择不愿意去深究,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先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往校门口走,脚下跨出一步又被方远伸手握住了手臂,生生拽停立在原地。
“。。。。。。怎么了。”
林择没等到回答,侧头看着对方挑眉的神色,迟疑两秒迈回半步,拉着他的领带往下,覆在了他的嘴角上。
这样安抚性的动作没起多大的效果,方远只是无动于衷得注视着他:“你最近是不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林择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防备的意识几乎不受控制得打开将自己迅速包裹:“没有。”
“加班,电话不接,不知道跟谁喝得七荤八素跑回来,”方远压低身靠近了两分,贴着他的耳侧低声笑道,“你说你是不是在外边背着我有人了。”
恶人先告状,他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林择拧起眉想要反驳,然而抬头对上那双眼话又在嘴里绕了绕,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方远说得不是他。他说得是自己。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来:“你觉得好玩吗。”
看自己草木皆兵,为着点小事死钻牛角心神不定的样子,到头来对方什么都清楚。
林择的眉头蹙得生紧,猛得松开他的领带转身想走,又被方远从后头搂住腰给拦了回去。
“没玩,我是害怕,”方远低头用鼻梁抵着他的脖子,右手顺着他的手臂摸到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怕你哪天话都不吭就跑了。”
“松开,”林择愠怒得声音都有点抖,“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对方知道怎么说怎么做,最能拿捏自己的界限。他把自己吃得太死。
就像那枚戒指,说到底也不过是投其所好。
“我是不怎么赞同婚姻这种形式,戒指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特殊的意义。”
方远看着他因为恼怒而有些发红的脖颈,不急不缓地收紧手上的力度不让他挣脱:“你觉得重要,所以就送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他甚至一时间没觉出心里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