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见黄琴不接话,继续验证:订亲的时候你没回去吧?丁老二也不在乎,愣是把自家院子摆满了,还拿出你的照片给我们看呢。他对你可真是上心。你爹也去了呢。
草!姜琴替黄琴骂出口。这人是谁?姜琴俯在黄琴耳后问。
不认识,黄琴说。
姜琴跺跺脚,这人又聒躁地说,你现在在哪儿啊都说你可有本事了,在大城市大地方上班挣大钱呢。
黄琴只和姜琴说话,你不来一双?
姜琴把帽子往下拉,盖住耳朵说,我不要,咱走吧。
黄琴拎起棉靴走了,也没顾得上和老板再讨价。后面的声音还在追:嗳,别急着走啊,我是丁老二村的,算起来咱们还是亲戚哪。
姜琴揽着黄琴的腰,二人很快到了集市的另一头。这一头全是卖盆栽花卉的,看几眼,刚才的烦躁很快平静了,黄琴蹲下来颇耐心地跟卖花的请教了几种花的种植方法。
姜琴站在后面看,觉得黄琴平静得不寻常。
黄琴先喊累了,找了家小饭馆,看着挺干净,进门黄琴先问,老板,有疙瘩汤吗?
有啊,老板笑着说,咱这地,哪家不做呀。
姜琴把围巾解下来,看见黄琴打了个哆嗦。她安静地拿过老板给的热水壶,把碟盘先烫了一遍,然后倒了杯热水,先推给黄琴,再给自己倒。
黄琴捧着热水出了好一会神,老板来送菜单,姜琴问了两遍要吃什么,黄琴都没接话。姜琴对老板说,你们什么好吃呀?
老板说了几样,黄琴突然打断道:凉拌龙须菜,炸海蛎子,香煎银鱼,再来个疙瘩汤,加两张薄脆饼。
好嘞,老板快快地应着快快地转身去忙活。
菜上得很快,陆续地又有人进来占桌,等轮换洗了手的功夫,小饭馆竟然坐满了,姜琴不由地感叹黄琴的直觉就是准,刚才她还说看这家不咋地呢。
老板把疙瘩汤端出来,喊着小心,烫啊。添了勺子。黄琴只给自己舀了,想想问,你今天几天了?
姜琴脸一红,低低头蚊声说,早没事了。
这汤有蛤蜊,比较阴,你少尝尝。她接着舀了半碗给姜琴。
姜琴不懂这些,指指那两样说,这不都海鲜吗?
黄琴叹口气说,都是海鲜,不错,那两样做月子也吃得。
哦,姜琴住了嘴,专注喝汤。她先小小吸了一口,然后看小汤匙里的东西,她认得虾仁,问黄琴这是什么?
黄琴看都不看,说,有虾,有海参,有蛤蜊,这家做得细,东西比较全。
咸吗?顿了顿,黄琴又问。
还行,姜琴喝得细,咸也能受得。
这汤,我们家也叫咸汤,因为海鲜做的,不用放咸,味道都够了。黄琴喝了一碗,说着,又舀一碗。
姜琴觉得黄琴大概要说今天这事了,直到回去,黄琴也没开口。
没吃完的,老板给打了包装进泡沫盒里,黄琴因为拎着鞋,这些就归姜琴拿。
老娘做事,伤得不是他们,装什么四书五经?
晚饭二人就将就了些,姜琴说要不要再煮两包方便面?黄琴没要,她其实也就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姜琴知道她心里有事堵着,也就不勉强,自己很有眼色地收拾了,打了热水,洗脸洗脚上床休息。
黄琴的心里像翻开了锅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被人逮住了扔到铁板上油煎。那滋味让她想操刀杀人。她知道白天那人不会瞎说,这是她亲爹能干出来的事。可那个丁老二什么情况?黄琴仔细往回想了很久,也没点眉目。
她挺到腰都直了,索性也不想了,世界上的神经病不是一个,只是让她同时碰上了一对而已。该怎么对付?她爹应承的,到时候只能她爹上花轿嫁去还这份情了。黄琴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多么可笑的事?她能不笑吗?
笑完,心里涌上无比的寒。
不亲也就算了,竟然拿她的终身大事耍儿戏。
黄琴觉得娘走得早,也未必不是好事。若到了今儿个,怕是会被活活气死了。这下没了挂念,黄琴也不会去撞个头破血流了,年轻时血液流动快,就容易冲动,换她现在,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已经全身凉透了。
早上是被一阵阵地卡吧声弄醒的。姜琴又在嚼她的咸饼干将就早饭。黄琴顶着毛躁的头发把脸伸过去,本想哈哈晨气熏熏她,看见姜琴躲了躲,原本捧手里的一杯茶放下了,里面泡着两个枣一个桂圆,黄琴瞬间就变得温顺如猫。
她咕咚咕咚把那茶抢来喝了精光,杯子咣地放下,对姜琴说,洗干净了,再重新泡,我没传染病。这玩意你不应该拿到上班的时候喝?
姜琴一时无语。
黄琴洗漱干净,把毛巾晾好才说,不去食堂好好吃饭,在这瞎挺什么节操呢?你越躲别人的舌头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