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软软的沪语,字字句句却如针似剑。一开始乔冬欢还会哭哭啼啼的求饶,后来知道没用。他就再也不哭了。
只有贺政。贺政告诉他,母亲给你取名叫冬欢,你是冬天生的。她一定很爱你,觉得欢喜才会给你起这个名字。
如果她活着,一定不会觉得她的冬冬是拖油瓶是小赤佬。反而会觉得冬冬是她最贴心的小棉袄,就像冬冬是哥哥的小棉
袄一样。
他不知道这些话对于一个一直被欺负被嫌弃的孩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种救赎?
贺政就是乔冬欢穿行沙漠里的几乎快要渴死时的一碗水,是黑暗里的一点微光,是他生命中的唯一的温暖和希望。他最
渴望得到的承认,只有贺政给了他。
从贺政家回去,乔冬欢的心里如同揣了只乱跳的兔子,只要想到未来,他就快活的快要跳起来。
可是一向不搭理他的外婆居然没有睡觉,反而站在门口等他回去。
她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因为长年板着脸,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使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严肃难相处。站在阴影里冷冷的看着
他。
她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恶毒的说:“又去隔壁了?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要脸皮?你妈妈生了你这个小赤佬难道就是让你
去勾引男人的吗?好好的男孩子不做,要去给人家玩屁股。”
她的话有些乔冬欢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他知道这些都不是好话。他对外婆的恐惧积压在骨子里。可是谁也不能说贺
政的坏话,外婆也不行。
于是他极力替贺政辩驳,“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乱说他。”
“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可是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眼皮子浅,人又贱。只会拖累人。你以为你现在勾引到隔壁的
小后生就可以一飞冲天了?别做梦了。
人家的爸爸早就找过来了,要带他回香城。你这个拖油瓶走到哪里都不会受人待见,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都是被
人抛弃的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