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阿涅图斩落马下,自己也受了重伤,支撑不住最后昏迷。再之后他好像睡了很长一觉,做了很长一个梦。醒过来看到的,就是昨儿那片掉落的叶子了。
他不在北境,而在望京城啊?是不知什么时候被送回来医好伤了吗?
阮毅猜测着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可却又迷惑茫然,除却自己还不能动,妻儿在说的话他也都听不太懂。不仅这院子儿子妻子,就连耳目听看到的一切都既陌生又遥远。
醒来后,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阮毅的身体四肢依旧不听话。可他仔细回味了下这几日所听到看到的,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错了。
他可能并没有&ldo;醒&rdo;,还在做着一个很长的梦。不过这梦真的太长了,而且连每时每刻的细节都这般清楚。
被喂的药能苦得他舌根发麻,却连想要皱眉都不行,咽慢了有时会从嘴角流下,还要许氏帮他擦去。
他怎么可能形容如此不良呢?所以这肯定是梦!明白了这个,阮毅也就理解了之前的古怪陌生。
在梦里嘛,所以爱惹事吵闹的儿子们都乖了不少。梦境荒诞,所以皎皎似乎总不在府上,昨儿来看他时,还衣着华贵,穿得像个皇后似的。
他的女儿怎么会不住在阮府呢?而且这个皎皎,看起来还稳重许多,一点不像那个爱粘在他身边撒娇的小丫头。
不过仔细回想……梦里的皎皎似乎还真是皇后啊。跟着她的半杏还喊她娘娘,在他旁边坐了半天还说要先回宫。
是因为他太忧心不舍闺女了,所以才会梦到皎皎嫁人了吧?
不过那丫头嫁给皇上……真是的,这种事情他可从未想过,梦境还真是飘忽啊。若是能够做出神情来,阮毅此时定是哂然一笑。
于是在各种自以为的不合理中,阮毅的梦境又延续了一日。
一大早阮致渊抱着话本过来,在旁坐下开始翻念。口中传出的依旧是神似皎皎的声音。在这个梦中,人高马大的致渊每日都会来念话本给他听。
他第一次听到时,甚至产生了自己还活着吗,这里真是大夏国吗,他重伤后是否还活在人世的怀疑与动摇。
哪怕现在知道这是个梦了,阮毅依旧觉得这太可怕了。
还好只是个梦。
而等到这个梦境中的日月又升落了两回,阮毅从原来感觉身体像是别人的,到逐渐有了一丝四肢重回掌控的感觉。
有些时候,还能够眨一下眼。
但阮毅根本不在意这等小事。没有比他这几日,终于,意识到这一切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的更震惊的大事了!
每日他都能从妻儿,前来的皎皎,有时一同来的皇上,下人们的交谈,对话举止中,一点点知晓到很多事。慢慢串起了他从重伤昏迷到醒来中间的那段空白。
阮毅也总算知道了,自己当初是真的险些丧命,以及他们有多不容易,才将他从阎王爷手中抢回,到慢慢调养,再到找来神医医治。
想到自己令他们担心受惊,还差点将他们抛下,想到许氏独自撑着阮府,儿子们都懂事了,阮毅心中就涌起浓浓的负疚之感,觉得对他们不住。
只是除却这些,女儿究竟何时嫁的皇上,怎么入的宫,他从谈聊中知道的就不详尽了。
皇上知道那丫头在他心中有多重,皇上此举何意啊?如此重要的时候他病着,皎皎可有受委屈。不过若皇上对皎皎不好,应当也不会封予后位吧。
阮毅脑中上演着大戏,想问,又说不出话,憋在心中犹如一块巨石。他沉默着望着另一根鲜嫩的枝条,心口像被风吹得凉凉。
&ldo;娘,神医当时说要用的药都用完了?&rdo;阮青杳今日与陛下又一道来了,她蹲在爹面前打量了下爹爹的脸色,起身问许氏,&ldo;可爹还是这样啊。娘,爹这几日有什么别的异样与不同吗?&rdo;
许氏道没大的反常,就是听话本的时候,感觉没有以前那般开心了。而且现在到时辰不睡,到点也不起。比起之前更不会动,她都要喊儿子来,才能将人扶到外头来。
皎皎闻言弯着腰在爹眼前摇了摇手,回头看看陛下又看看许氏:&ldo;是好事呢娘。虽然与病着时不一样,但也说明爹越来越正常了。&rdo;
就在她回头的时候阮毅微微眨了下眼,阮麟正坐在一旁的小椅上,似乎看到又以为看错,忙抬手揉了揉眼。
阮毅坐着一动不动,视线里则满满都是凑上来摆手的女儿。他看着皎皎感慨,女儿嫁人之后,确实跟以前有许多不同了,就像是跟在身后的孩子长大了,竟还很有皇后的样子。
实话说,皎皎这么穿还真好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隔了太久再见到人,以前的她怎么吃都太瘦,现在就恰到好处了,脸色也红红润润。
看来在宫里是吃好睡好,没受欺负的。
郑衍听皎皎说着,也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忽见她起身后退时,快要撞到边上,忙上前拉了她一下。
看着女儿被紧紧牵住的手,若是能动,阮毅恐怕已经跳起来了。
唉唉干什么呢?摸半天了,松开啊!被当着面一刺激,阮毅似乎瞬间忘了那人是皇上,还是女儿的夫君。郑衍在他眼里俨然成了个混小子。
&ldo;谢陛下。&rdo;阮青杳不明地回头看了眼,发现自己差点撞上才明白过来,冲陛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