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郭唯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有一些和蔼。柳斐然毕竟年轻,又是女子,对同为女子的张歆抱有同情之心却也是在所难免。也正是心有怜悯之情,才显得她为人可贵,“柳大人,我问你,太尉府抄出家产多少?”
“不计其数。”柳斐然没有说具体的数字。
郭唯又说道:“这些财物从何而来?”
“贪污受贿,收刮民脂,甚至于通敌叛国等手段得来。”
“用于何处?”
“意图自立为王,为此做财物准备。”
郭唯又问;“那么在自立为王之前,财物用于何处?”
柳斐然一愣,想要回应说自是收买人心等,但又突然觉得郭唯指的并非是这个方向,便不出声。
郭唯见状便说道:“除开柳大人说的那一些,是否还有府邸开销,日常用度?他们府中的各项开支,精美的饰品,连马车,都是用上等的好木打造,多么风光。这一些,都是以他搜刮来的财物作为支撑的。”
“而这一些的东西,用在谁身上?仅仅是张震丘吗?张歆是否也在用?她身上穿的华丽衣裳,坐的上好轿子,哪一样不是财物堆砌起来的?哪一点不沾了百姓们的血汗?再加上张歆为人任性妄为,不知打死了多少下人奴婢,甚至于是无辜良民,她身上的血,要比柳大人来得多。”
“张歆是不知情,可是她在不知情之时便享受了这些东西,柳大人,她并不无辜。”
柳斐然倒是没想过这一点,听到郭唯的话之后,她只觉脑子里一片清明,“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都是来自士兵、百姓们的血汗”
郭唯点头,“正是。”
柳斐然吐出一口气来,一旁的初玉尘也是若有所悟。她之前便总觉得张歆不是那么值得姐姐怜悯,经过郭唯的提醒,她也是可算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先生所言极是,是柳某魔障了。”柳斐然恭敬地站起来行了一礼。
郭唯笑呵呵地接受了,“无事无事。”
与郭唯聊过之后,柳斐然心中最后一点障碍也都放下了。她原先太纠结于利用了张歆这件事上面了,哪怕她知道张歆并不无辜,也是耿耿于怀。
虽然从道德上来看,利用她是为不齿,但她也已经死了,死得惨烈却不是他们所强迫的。再听郭唯一席话,柳斐然不会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此事一结,柳斐然便不再心思放在死去了的张歆身上,而是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朝政之上。
首先第一件事,江自流与征北将军前往封州,果不其然遇到了封州那边的强硬反击。张震丘虽然死了,但是他留下的那些东西,却让那里的人起了歹心,想要更多的东西。征西将军哪里愿意?当下就打了起来,于是封州就变成了混乱之地,战火烧了起来。
第二件事便是西仓。西仓相对而言,要比封州之地的事情更为重要,因为它涉及到边防的事情。不过和封州相比,西仓要顺利得多。在安抚了石烈之后,宋冉与史立勋里应外合,拿下了石烈,成功地把边防控制住了。
第三件事,那就是这半年时间里,初闻昊的身体越来越差,差到有时候在朝会时候说着话,都会晕过去。
“封州的战火已经烧了三个月,还没能拿下来,陛下,臣认为,征北将军或已年迈,已经力不从心了,何不再派人前往,早点把那些乱民镇压下去?”谏议大夫神色激动地说道,“战火一起,苦的都是百姓们啊。”
安北将军不禁开口,“艾大人说得轻松,只有兵力八千,对上封州一万二兵力,三个月时间就能迅速拿下来?封州素来易守难攻,占据了地理优势,再加上他们兵强马壮,这些年来粮草兵马无一不是上好的,谈何容易?”
“兵力不够,就从别处调动兵力过来,为什么非要耗那么长的时间,这苦的都是天下苍生,是百姓们啊!”
“调动兵力?封州地势偏远,周遭兵力都被封州笼络,四周无兵可遣。稍微近一点的无一不是在镇守边关,一旦调动边关兵力,若是邻国入侵怎么办?若是从内部调动,则要跨越半个璟国,光是过去便是一个月时间,一路上的粮草给到了吗?军饷配置好了吗?”
这话一说,众人目光都看向了大司农杨毅了。杨毅本来是隔岸观火的,突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不禁咳嗽一声,说道:“粮草是有的军饷也是有的,不过章程可有?要多少粮草军饷可有数来?”
毕竟张震丘的家一抄下来,国库有一大笔的入账,杨毅也是腰杆都直了起来。
眼看着似乎就要走进了商量粮草问题了,又突然见得一人踏出,恭敬地说道:“启禀皇上,微臣认为,此事暂且不宜出兵援助。”